她們是他生活的基石,不可動搖的基石。
他不會任由任何人破壞掉他的幸福。
這里是個好地方,再埋葬掉幾個秘密,也是安全的。
17
黑痣男走過來,手電筒的光線照著裝有我弟弟的大箱子,「里面裝的是誰呢?」
他的語氣很輕松,好像只是在和我們閑話家常。
我伸手把我媽拉到了身后,遮擋住黑痣男看過來的視線,「你想怎麼樣?」
黑痣男重復了之前的問題,「箱子里裝的是誰?」
忍不住那股心慌的壓力,我回答了,「是我弟弟。那是一個誤會。」
黑痣男問,「這里其實很適合埋著一些不想別人知道的秘密。那麼你們為什麼又要把他給挖出來?明明好不容易才埋進去的。」
「還選一個這樣的雨天,是不想讓別人察覺吧。」
「把尸體轉移后,你們打算怎麼做?」
「報警嗎?說這里埋著另外一具尸體?」
黑痣男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我不得不承認,他的猜測和我的想法沒有多大差別。
他居然笑了,「不覺得你這麼做了,很卑鄙嗎?」
我心底的那層僥幸被不留情地戳破。我以為我在執行正義,卻刻意忽略了其實我和他在本質上沒有區別。
我們的手上都沾了血,我們都為了自己除掉了會影響我們生活的某些人。
如果他是劊子手,那我也是。
我媽緊緊抓住我的手臂,她在發著抖。
她上了年紀,又失去了兒子,我不能再讓她受到傷害。
既然我卑鄙過一次,已經無法回頭,干脆就一直卑鄙下去。
我開出了條件,「我們什麼都不會說的,就當我們并沒有見過你。
」
黑痣男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在認真考慮接受這筆交易。
但是我想錯了。
暴雨,夜晚,荒廢的建筑物里,無論是哪一個元素,都預示著危險。
他搖搖頭,「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在下雨天動手嗎?」
「因為雨水會沖刷掉痕跡。」
猛地,我媽狠狠把我往旁邊推,自己朝著黑痣男撲過去,「快跑!」
18
差點被推倒在地,我往后踉蹌了幾步,總算穩住了身形。
手電筒的光線消失后,我只能拼命在大雨聲中辨別出他們的聲音。
一個上了年紀的女性對上一個成年男性,輸贏完全沒有逆轉的概率。
我聽到有東西重重砸下的聲音,隨著一聲短促的慘叫,再沒有了動靜。
那叫聲來自我媽,她被擊中了。
我不敢想象她傷得有多重,也沒有勇氣回頭去救她。
我朝著車輛停靠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地跑過去。
身后再次響起了腳步聲,以及投射在我前方的光束。
黑痣男追了過來,和我的驚恐不同,他猶如閑庭散步,他篤定我是逃脫不出他的追捕。
車子離我不過幾十米的距離,卻猶如天塹,阻隔在生死之間。
后面的腳步聲越來越靠近,我的心跳聲越來越大,缺氧的窒息感如影隨形,似乎下一步我就會栽倒在地。
就在我的手即將觸碰到車門的前一秒,有只手提前了一步,抓住了我的頭發,把我向后拉扯過去。
一根繩索纏繞上我的脖頸,隨著身后那人雙手的用力,我絕望地感受到繩索陷入肌膚,迅速奪取著我周圍僅剩的氧氣。
喉嚨處幾乎灼燒起來的痛楚漸漸消散,取代的是我接近渙散的意識。
當狠狠勒住我脖子的繩子驟然放松后,本來稀薄到幾乎不存在的空氣,霸道地灌入我無法閉上的嘴里,嗆得我的眼睛酸脹。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媽再一次撲過來,死死抱住了黑痣男的腿,讓他不能立刻要了我的命。
「走,」我媽說,「快走!」
她的聲音很虛弱,渾身的力氣都用來阻止黑痣男的腳步,為我爭取到一線生機。
而她如愿了。
黑痣男并不認為我可以從他手里逃脫,他竟然笑了出來,「你還真是頑強。」
「可惜了。」
在我驚恐的目光里,他舉起了手上的手電筒,狠厲地朝著我媽頭上砸去。
19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那個可怕的結果發生。
他僅僅是一個人,我也是。他有他想守護的東西,我也有。
最壞的結局,無非是一起死在黑痣男手上而已。
在他的手即將落下之際,我撞了過去,把他撞倒在地。
那只手電筒落在了地上,恰好在我的手邊。
來不及思考,我抓起那只手電筒,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砸向了他的腦袋。
然而沒有成功,他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另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
幾次碰砸后,我吃痛不過,松開了那只手電筒。
最后落在視線里的景象,是他獰笑著的臉。
以及離我不遠處,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的我媽。
像是一個輪回,我失手殺了我弟弟,把他埋在了這里。
然后我得到了懲罰,也將喪命于他人之手,再被掩埋掉。
模模糊糊間,我似乎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尖利的警笛聲。
應該是幻覺吧。
20
趙警官對那對母女的疑慮從未消除過。
在調查顧佳佳失蹤案件的過程中,王曉軍有作案的動機。根據顧佳佳周邊關系提供的情況,王曉軍一直試圖追求顧佳佳,但是顧佳佳從來沒有接受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