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恐懼,另一半是憤怒。我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在屋子里走來走去。
將事情原原本本想了一遍,我更加確信,這一切都和那只叫奶球的狗脫不開關系。
雖然這聽起來十分的荒誕,但我想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釋了。
為了解決這件事情,天一亮,我便約好了車,再次來到了那座記憶中的山。
我一路小跑爬上了山頂,憑借記憶找到了那棵歪脖子樹,拿出鏟子在樹的旁邊一點點挖了起來。
四下無人,只有冷風呼嘯,吹得我后背一陣陣發涼。
「鐺」的一聲,我的鏟子觸到了鐵皮盒子。
已經過了幾年時間,盒子上布滿了鐵銹,盒蓋上的鎖依然牢牢鎖在上面。
我拿出錘子,深吸一口氣,用力砸在鎖上,那只銹死的鎖幾下便被我砸壞。
打開盒子前,我平復了一下心跳。
幾年了,那只死狗應該已經變成了一堆白毛包裹著的白骨了吧。
可無論如何,我都要打開盒子看看。
我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證據,證明這只狗確實和最近我身上發生的一系列變化有關系。
顫抖著伸出手,我用力將盒蓋掀了起來。
里面的場景,卻讓我不由得驚叫了一聲——
盒子里,什麼也沒有,空空如也,連一根狗毛都沒有。
狗呢?!當年那只被我親手鎖在盒子里埋起來的狗,去哪兒了?
正在這時,像是回應我的想法一樣,我的身后,突然傳來了一聲狗叫。
我下意識回過頭。
什麼都沒有,我身后,只有空蕩蕩的山林。
叫聲,來自于我的后腰。
(五)
忘記怎麼下的山,我渾渾噩噩回到家。
紋身店是信不過了,我預約了醫美,想要去掉腰上洗紋身留下的傷疤。
哪怕醫生根據我的描述,列出的醫療方案是可能要割掉這一塊皮膚,我也果斷同意。但問了幾家醫院,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下午。
我對著接電話的小護士大吵大鬧了一通無果后,也只能焦急等待著第二天下午的到來。
午夜來臨,依然難以入眠,我光著身子拿起家中尚存的唯一那面鏡子。
鼓起勇氣看向后腰,鏡中的場景讓我大驚失色。
原本還剩下半只的狗頭全部消失了,就連早上清晰可見的狗爪印也不見了蹤影。
我陷入了絕望,白毛已經蔓延到了我的腳踝,好像隨時都會將我全部吞噬。
除了后腰沒有,此刻的我就像是一只長滿絨毛的白狗。
其實今天回家時,我就感覺到,我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要去聞地上的狗尿!
我覺得,我正在被一只狗占據身體。
再想一想山上發生的事情,我前所未有的緊張和害怕,也是這些天來第一次,我的恐懼壓過了憤怒和虛榮。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了。
那只狗就在我的身邊,或者在我的腰上,甚至已經鉆進了我的身體!
「沒關系,明天做手術去掉腰上的傷疤,我還可以繼續做主播。」
「只要……只要我把它從我身體里趕走……我就不會再有問題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竟睡了過去。
睡得特別特別沉,就好像是在母親身體里的嬰兒。
我感覺自己縮成一團,什麼東西在溫柔地包裹著我。
……
第二日清晨,盧倩倩從沉睡中醒來。
她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精神頭看起來不錯,臉上還被頭發壓出了印子。
她揉了揉臉,輕輕掀開被子,纖細的腳踩進地上的拖鞋,就這樣趿拉著進了廚房,為自己準備了一頓美味可口的早餐。
煎得恰到好處的培根,流油的肉腸,還有一份金黃的煎蛋,鋪在剛從面包機里拿出來的吐司上,聞起來就十分有食欲。
陽光灑在她的床上,床中央散落著一層雪白的絨毛,就像是一張被展開的蠶繭。
盧倩倩面帶笑容地抓起還微燙的早餐,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
舔了舔嘴唇,盧倩倩拿起桌子上的手機,輕松地按下了號碼。
「喂,您好,我是昨天預約下午進行傷痕整形的盧倩倩。我打電話的意思是,請您取消我的預約。嗯……是的,我不想去掉傷疤了……謝謝您。」
她客氣地掛斷了電話,然后拿起吸塵器,將床上散落的白毛一點一點吸走。
在她彎腰的時候,睡衣隨著動作滑動,她完美的腰肢展露而出——
一個狗身人面的紋身盤臥在盧倩倩細腰的中間,那塊皮膚上長著淺淺一層白毛,絕美的人臉上滿是驚恐,她嘴巴張開像要述說什麼,一雙美目泫然欲泣。
但是,她只是個紋身,什麼也說不出的。
盧倩倩終于將床打掃干凈,抬起身子,伸了個懶腰。
衣服落下,擋住了她的后腰。
只要她不說,以后就不會再有人知道,她后腰上有一個紋身。
一周后。
盧倩倩再次以溫柔可人的樣子出現在了直播間。短短幾天,她不止性情大變,整個人的氣質都產生了變化。
更讓網友大跌眼鏡的是,她不再是一名瑜伽主播,而變成了一位極其愛吃肉的吃播,尤其喜歡啃各種骨頭,吮吸大骨頭上的湯汁,還自稱吃過各個牌子的狗糧。
偶爾有粉絲打賞,她還會模仿狗叫來感謝粉絲,叫聲簡直惟妙惟肖。
來源:知乎 作者:Ja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