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我頓時心里發毛,那雙鞋子是誰放在二姨房門前的?
那鞋子鞋尖朝著房門口,那樣子就像是人脫了鞋子進到了房間里。
我媽抹了一把眼淚,長嘆了一聲,「你二姨命苦,還沒有來得及享福人就走了,她肯定不甘心。」
一晃就過了七天,今晚上就是我二姨的頭七。
上午給二姨做法事的陰陽先生來了一趟,他讓我們多準備一些三牲祭品,今晚上我二姨要回家,到時候可能會有一些動靜。
陰陽先生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很奇怪,我問他到底有什麼動靜,他不愿意告訴我,只是說我二姨命苦,可能有冤。
晚上我和我爸提前一個小時送燈,走到半路的時候我看到前面有火光閃爍,因為被樹擋住了看不清楚具體情況,等走過去才知道原來是一個老婆婆在十字路口燒紙錢。
老婆婆白發蒼蒼,穿著花棉襖,蹲在十字路口低著頭燒紙,剛才看到的就是紙錢燃燒的火光,因為老婆婆低著頭,看不到她的臉。
「不要看她,快走!」我爸用十分急促的語氣對我說,拉著我跑,從旁邊的水田里跑過去的。
跑了十幾米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十字路口哪里有什麼老婆婆燒紙,一個鬼影都沒看到。
瞬間我明白了過來,那老婆婆依舊不是人!
油燈照亮了二姨墳前的路,我望著墳心中對二姨說,「二姨,今晚上是你的回魂夜,你會回來嗎,我們都在家里等你。」
我本想在二姨墳前多待一會,但被我爸急忙忙的拉走了,很焦急的樣子。
快到家的時候我問道:「爸,你干嘛那麼著急走,你該不會是又看到了什麼吧?」
我爸神色凝重,向左右環視了一圈,聲音壓的很低,「小伍,剛才你沒看到嗎?在你二姨的墳后面站著兩個人,一個穿著黑衣,一個白衣。」
我打了一個哆嗦,剛才我還真沒有看到。
一陣冷風吹了過來,我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我和我爸趕緊向家里跑去。
剛才轉頭的時候,我恍惚看到在冷風中有東西在飄動,那東西看起來好像是一雙紅色的鞋子。
回到家里我和我爸都沒有提路上看到的東西,洗了手臉就坐在堂屋里等待子時的來臨。
家里已經按照陰陽先生的交代布置好了,香案上點著油燈、燒著香,堂屋上首放著一張八仙桌,八仙桌上擺滿了三牲祭品,還放了一雙空碗筷。
在堂屋大門前的地上撒了一層香灰,我也不知道這是做什麼用的,陰陽先生是這麼交代的。
二姨的本家全都來了,這是習俗,不管那些人對我二姨是什麼態度,人死為大,今晚必須要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了,馬上就要到子時,按照陰陽先生的叮囑,堂屋里的電燈關掉了,在堂屋四個角落分別點了一盞油燈,在二姨的房間里也點了一盞油燈,陰陽先生當時說亡人回來怕光,這樣布置他們才會感覺到舒服。
油燈的光線并不明亮,而且燈火還一閃、一閃的,所以屋子里是忽明忽暗,有些模糊。
我有些緊張了,今晚上回魂的是我二姨不假,但這種環境讓我不由自主的害怕了起來。
那些長輩們坐在椅子上沒有說話,微微低著頭,神情嚴肅,想必他們心中也應該是害怕的。
子時到了,外面有風在刮,吹的嘩嘩的響,屋子里的溫度似乎都降低了許多,有一股寒氣吹了進來。
我的心開始七上八下了,低著頭看著地面,這是陰陽先生交代的,不要亂看,沖撞了二姨就糟糕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屋子里的那種緊張氣氛越來越明顯了,壓抑,像是在胸口上放著一塊石頭一樣,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冷汗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因為不能交談,我不知道別人是什麼心情,反正我是害怕了,這是身體不受控制的害怕。
大概到了十一點二十分的時候,我突然聽到外面有歌聲響起,那歌聲縹緲無比,斷斷續續,是一個女人唱的,聽不清楚唱的是什麼歌詞。
但我對那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那就是二姨的聲音,二姨在外面唱歌,她、她回來了。
歌聲越來越響,那是在哼唱,我悄悄的看了一下我爸媽,他們臉色發白,滿頭大汗,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點在屋子里的油燈閃爍的更加劇烈了,我手腳都是冰涼的,呼吸變得粗重了起來,頭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