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她越了解,就越覺得自己做得沒錯。」
他說著,泡好了茶。
我想,他說這些、做這些,只是為了讓我親近他的立場,讓我放松警惕。
因為,我手里有刀。
「你要喝口茶,坐下來聽我跟你說前因后果嗎?」
「你就這樣講。」
他點點頭,把一杯花茶沿著廚臺緩緩推過來,倚著櫥柜講起來……
我攥緊刀,時刻提醒自己,他可能只是在編故事。
14
「許青青來找我,說高二時她是婭婭的學生,她說,這是個奇妙的緣分。她讓我節哀,希望我走出來,話說得多漂亮啊,但我知道,這些話,不過是接近我的借口。
「婭婭教她時,是頭一次當班主任,并不受學生歡迎。
「在那個學校,假如你一開始沒有樹立威信,試圖和學生以朋友相處,就很難再得到他們的尊重。婭婭慢慢放棄了做朋友的路線,讓自己嚴厲起來,這種變化讓學生更不喜歡她了。
「沒過多久,她被查出患了胰腺癌。
「她才 28 歲,我們剛結婚不久,新的生活剛剛開始。起初,婭婭表現得很堅強,我們每天一起鍛煉,籌錢治療。我讓她辭掉工作,但她說,這是她頭一回做班主任,想帶完最后一個多月。
「那班上,有幾個功課很差的學生,她打算,在離開學校前幫幫他們。
「她讓他們晚自習待在教室,幫他們復習,但那些孩子壓根不領情,覺得婭婭是在為難他們。一天晚上,她在門口,聽到學生在議論她的病情,他們不知是從哪里知道的,他們那些話讓她很生氣,就發生了下面這一幕。」
林老師拿出手機,給我看一段視頻,畫面中,她的妻子正在對學生訓話,她把書狠狠甩在男同學身上,作為一個老師,十分失態。
「有人拍了這段視頻,發到了網上,網上都說,她不配當老師。
「可是,你知道她進去之前,那幾個學生在說什麼嗎?
「他們明知婭婭得了重病,卻說,有病怎麼不早點死啊,非要待在學校里作威作福。
「如果是你,你也會發火吧!
「學校呢,因為輿論和她的病情,就讓她休息了。
「回家后,婭婭變得消沉,她不再和我一起鍛煉,肉眼可見地憔悴下去,她本來……也許她能好的。
「你知道,拍這段視頻的人是誰嗎?就是許青青!
「她還把視頻剪過,留下的,都是婭婭看上去最討人厭的畫面,她做這些就是為了鏟除異己,博取關注而已。
「婭婭跟我說過是她,但她不想和學生計較,反正在他們眼里,她就是個壞老師。
「已經三年了,我都忘了許青青了,沒想到,她居然主動找上門提醒我,還說著惡心的漂亮話。你覺得,她不該死嗎?」
「他的臉隨著講述,變幻著表情,問出這問題后,他停下來看我。
「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讓我理解你做的事嗎?不可能的,再怎樣,你也不能把她殺了……你到底把她藏哪了,在你的畫室嗎?」
「別猜了,你猜不到的,真可惜,我以為你能理解的,茶涼了,我給你重新泡吧。」
我心里在糾結,青青做得的確不對,但是他也不能……
就在我走神那刻,他本要拿走花茶的手,突然甩過來攥緊我的手腕,奪走了我手中的刀。
我當時想,完了,我會和青青落得一樣的下場。
16
然而,他只是用刀脅迫我安靜,反復說他不會傷害我。
他用布條捆住了我的手腳,用膠布封住了我的嘴。
「對不起,但你得待在這,我需要時間。」
他是想逃走嗎?
我表現得很配合,不想激怒他,祈禱著他沒有注意到,那把割傷我的小刀,還在我的衣兜里。
最后,他把我留在房間,離開時他說:「別害怕,我會通知警察你在這的。」
他離開后,我扭著身子,用被捆在身后的雙手夾出了褲兜里的小刀。
一點一點地切開手腕上的布條。
我回憶著他剛才那番話,他沒有傷害我,這是表示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花了好長時間,才割開布條,等我逃出去時,天已經黑了。
我立馬給那個方臉警察打了電話,把剛剛發生的事都告訴了他,他說他馬上過來。
林老師會跑到哪去呢?
我正想著,忽然發現畫室的燈開著,我們出來時天還沒黑,燈也還沒有開。
難道,他還在畫室里?
我悄悄走過去,再一次挪過盆栽踩上去,透過條窗往里看。
林老師居然真的在里面!
他沒跑,而是在畫他的自畫像,他說需要時間,是指需要時間畫完自畫像嗎?
我不敢驚動他,就躲在能看見畫室大門的角落,等警察來。
二十分鐘過去,一輛警用車停在畫室前,那兩個警察來了,我跑過去。
方臉警察說:「小姑娘,你幸好沒事,那林良跑了是嗎?」
我說:「他沒跑,他在畫室里,我逃出來之后看到畫室燈亮著,就去看了一眼,他還在里頭。」
兩個警察都很疑惑,這時,方臉警察突然收到了一條信息。
他一看,眼睛瞪得更大了,那條信息寫的是——
「陳靜在我家里,我把她捆起來了,你得去救她,還有,你們抓不到我的。
」
「他不會畏罪自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