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一個故事說的是一個精神病院的醫生每天像對待畜生一樣對待他的病人,如果病人敢反抗就將他綁在床上電擊或者大量注射精神類藥物。長此以往,疼痛帶來的恐懼深入病人心里,他們就像狗一樣,慢慢被馴服了,不僅十分聽話,甚至還可以幫醫生馴服和管制其他病人。
李奢起初還不在意,但隨著鄭秋的不斷講述,他開始著迷于他口中的那些精神病的詭異故事以及那些充斥著暴力傾向的治療方法。他一邊聽著,一邊把飛快地把一些東西記錄在電腦上。
最恐怖的故事橋段往往不是那些杜撰出來的情節,而是真真正正發生在你身邊卻能讓你毛骨悚然的小事。
后來,就是鄭秋講述的這些東西,被李奢整理成了一篇有關精神病院的恐怖小說,也正是這篇小說使得李奢開始在圈子里小有名氣起來。
說實話,如果不是沒辦法了,李奢實在不想聯系鄭秋,因為他總覺得這個人整日與精神病待在一起,也有些神經兮兮的,特別是當他談論起如何嚴苛地對待那些精神病時,那雙細長的眼睛里閃出的光芒與那些看見了裸體女人的色狼的眼神如出一轍。
可李奢還是決定給鄭秋打一個電話,找他聊聊,最好能去那個精神病院看看。
你真的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你需要靈感,去看看吧。他心里有個聲音不斷對他說。
3
李奢打的是鄭秋所在精神病院的固定電話。
電話只響了兩聲就被快速接了起來。
「喂——」
「喂?請問是鄭秋鄭醫生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低沉嘶啞:「是我,你是哪位?」
「我是李奢。之前幫你寫過一個小說的那個——」李奢馬上道。
「啊,是你啊!」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興奮起來,音調也高了不少,「你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這個——上次你說還有些故事素材想告訴我,我最近不怎麼忙,方便到你那兒去看看嗎,我也順便聽聽你的故事。」李奢試探著問道。
「行行,沒問題,可等到你電話了,你來吧,我這次給你講個更有趣的故事!」電話里鄭秋異常興奮,隨后又補充道,「我們院就在離何龍角鎮不遠的地方,你坐車到何龍角之后,我去接你。
「明天可以嗎?」
「明天?」
「明天不方便嗎?」
「額——沒事,你來吧!」
「好,那麻煩你了。」
「哪里,哪里,不麻煩,你能愿意來我們這兒,我高興還來不及。
「你客氣了,那好,你先忙,我們明天見。」
「好,明天見!」
掛了電話,李奢站起身,心里隱隱有些期待,明天會看到什麼呢?白色病號服的枯瘦癡呆老者,還是長發披肩面色蒼白的女精神分裂癥患者?
黑暗中,李奢情不自禁地笑笑,仿佛看到又有一篇即將獲獎的小說在向他招手。
躺在床上,莫名的興奮使得李奢久久不能睡去,他瞪著眼看著天花板,腦袋里不斷猜測著精神病院的樣子和病人們奇奇怪怪的模樣。
一直到后半夜,朦朦朧朧間,李奢突然聽到自己家的門響了。
緊接著,有腳步聲徑直向臥室走來,有小偷!
李奢吃了一驚,想睜開眼爬起來,可一雙眼皮像是灌了鉛,怎麼用力睜也睜不開,四肢也無比沉重,難以動彈哪怕一根指頭。
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進了臥室,來到了床邊。
李奢拼命去睜眼,用出了吃奶的勁兒,終于,雙眼被他強行打開了一道細細的縫兒。沒有戴眼鏡的他透過這條細縫,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慢慢來到他床邊,俯下身,不斷把臉向著他湊近。
黑影越靠越近。
可李奢還是看不清那人的模樣,他死死地把視線從那道窄細的縫隙中投射出去,卻看到那人把手向他伸來。
一雙手猛地掐住李奢的脖子,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來:「李奢?起來!我來接你了!」
李奢看到一雙充斥著亢奮的眼睛緊緊盯著自己。
呼——
他猛地醒了,擦擦額頭的汗,原來是個夢。
坐在床上怔怔地喘了幾口粗氣,他「嘿嘿」笑了笑,拿起枕邊的本和筆,把夢里的情景記了下來。
4
李奢住在青城,距離何龍角鎮大約三百公里。
早上九點,李奢收拾好便從家里出來去了車站,坐了第一班客車趕往何龍角鎮。
道路不好,客車一路顛簸。
到何龍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李奢再次給鄭秋打電話。
「喂?」
「喂,鄭醫生嗎?我到了!」
「啊?請問你是?」
李奢皺皺眉:「我是昨天跟你聯系過的李奢啊!」
「哦哦,是李作家吧!不好意思,鄭醫生不在,不過他臨走之前跟我說了您要來的事兒,但我這一忙給忘了!實在不好意思!」電話那頭傳來一連的道歉聲。
「啊 ,沒事,沒事。
「是這樣的,鄭醫生家里臨時有點事,他回家去處理一下,最遲明天晚上就能回來!他把接待您的事兒交給了我,讓我安排您在我們這兒先住一晚,等他回來再與您詳談。
「哦,好吧。我現在已經到何龍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