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瘦瘦……我也記不清楚了,當時感覺他鬼鬼祟祟,看起來就不像一個好人。」
我推開他,來到臥室,站在梳妝臺上,拆下我裝的針孔攝像頭。
「這是什麼?」我爸跟著進來了。
「一直有人在監視你們。」我說。
他愣了一下:「啊,你的意思是,那個男人沒有從你媽跟前消失。」
他震驚的表情不似作假,稍稍打消了我的懷疑。
我不置可否,下來的時候,眼角卻瞥見一抹熟悉的紅點。
我搬了張凳子,架在床上,從吊燈上面又拆下了一個針孔攝像頭。
衣柜、窗簾后、空調洞……
五六個針孔攝像頭一字排開,在月光下閃著森冷的寒光。
我爸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乖乖!」
事情越來越好玩了。
15
「紅,你在給我下戰書嗎?」
「不算,我還不認為你是我的對手,應該叫死亡通知單。」
「你憑什麼以為你能贏。」
「憑我沒輸過。我們來玩個游戲吧。」
「什麼?」
「我會把你身邊的人一個個殺掉,從你那道貌岸然的外公開始,試著來阻止我吧,小獅子。」
「我為什麼要阻止你,他們死了就死了,我又不在乎。」
「那樣的話,最好了。」
關了電腦,我躺在床上,窗外風聲如鬼嚎。
要不要去阻止?
「我才不管他們的死活。」我說服自己,「只是討厭被人戲耍的感覺。」
16
第二天。早晨。
我被一陣激烈的爭吵聲鬧醒。
客廳中央,躺著一個打開的行李箱,我爸正在往里面塞衣服。
夏阿姨拽著他的胳膊,叫道:
「為什麼突然要走啊,去哪里,你說清楚啊!」
我爸急得滿頭大汗,不耐煩地甩脫了她的手:
「讓你收拾東西,你照做就是了!晚點再和你解釋!」
「爸,你還是準備跑?你跑得掉嗎?」我斜靠在門上,看著他們,「他手上可是有你殺人的證據,你這一跑把他逼急了,他報警了怎麼辦?」
「那、那也不能坐在這里,等人家找上門來吧!」我爸把衣服一扔,跺腳道,「我現在就感覺有把刀架在脖子上!」
「那就在他找到你之前,先下手。」我指著行李箱,「把東西放回去,找找我媽生前留下過什麼東西,有沒有什麼線索。」
夏阿姨起了疑心:「你們在說什麼?他是誰?你答應我的房子還算不算數?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老陳?」
我爸急了,咆哮道:「已經夠忙了,你就不要再添亂了!」
夏阿姨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在衣柜找到一個保險箱,我爸不知道密碼,說我媽從來不讓他碰。
我試著用我的生日,居然打開了。
里面沒有存折和現金,只有一個筆記本。
是個日記本,記錄的是結婚之前的事情。
東西寫得很瑣碎,經常只有一兩句話,有的隔了好幾個月才續上。
我媽的前半生并不復雜。
出生在知識分子家庭,對學業尤為看重,依賴外公外婆的教導,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家的孩子。
好學之外,性格也還開朗,喜歡旅游和花草,看見可愛的小動物就走不動道,暗戀過隔壁班一個籃球隊的學長。
……
出乎我的意料,原來我媽之前還是挺正常的一個人。
日記翻到最后幾頁,終于看到了端倪。
「最近幾天,家里氣氛怪怪的。夜里起來上廁所,看到媽媽坐在沙發上哭,我問她話,她也不肯說。」
「爸媽這幾天總是吵架,今天還動手了。
媽媽掐著爸爸的脖子,說要和他同歸于盡,爸爸說,那就去買農藥,我們一家三口一起歸西!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他們。」
「我發現了爸爸的秘密!好惡心,這真的是我的爸爸嗎?我要瘋了!怎麼辦,怎麼辦!」
筆記本的最后一頁,夾著一張照片。
媽媽和一個男人的合照。
這個男人我見過,是那天來我家的警察!
我把照片遞給爸爸:「這個人,你認識嗎?」
爸爸倒吸一口冷氣:「就是我昨天和你說的,你媽之前老是去見的那個人!」
17
黃昏。
我站在外公的別墅門口,按響了門鈴。
「你怎麼來了?」門口的電話機傳來外公有氣無力的聲音。
「想看看你們怎麼樣了。」我盡力扮演一個孝順的孫子,「媽媽走得太突然了,我擔心你們。」
「哦,我們沒什麼事情,你回去吧。」
外公冷淡的態度讓我吃了一驚。
在我的記憶里,由于外婆精神衰弱受不了吵鬧,我很少來拜訪,但在我一只手數得過來的次數里,外公對我總是有求必應。
溫柔到我時常懷疑,我媽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
「讓我進去吧,我有事情想問你。」
那頭沉默了片刻,門開了。
一進屋我就察覺到氣氛不對。
屋子里只開著一盞微弱的壁燈,窗簾拉得死死的,一點光都透不進來。
客廳的沙發、茶幾都被挪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木頭十字架。瘦弱的外婆跪在蒲團上,正雙手合十祈禱著,口中念念有詞。
「什麼事?」外公態度依然冷淡,眼神中寫滿了厭惡。
我索性也開門見山,拿出那張照片:「這個男人,您認識嗎?」
外公掃了一眼:「認識,怎麼了?」
「他是誰?」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害死我媽媽的兇手。」
外公突然笑了,最開始只是輕微的一兩聲,很快擴大成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