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六月,南方進入了一年一度的梅雨季。
連綿不斷的細雨使人有些煩躁,這樣的氣候,很適合滋生犯罪。
2021 年 6 月 10 號,警局來了一個自首的男人。
那人十分奇怪,眼神一直閃躲,我幾次三番讓他抬起頭來,他都無動于衷,似乎在恐懼什麼。
男人叫薛鵬,長長的劉海遮住半個眼睛,穿著洗到褪色的藏藍色 T 恤,一點看不出年輕人青春活力的影子。
詢問后得知,薛鵬住在大學城旁的一處老舊居民樓,25 歲,是個無業游民,每天游手好閑,壓榨父母的退休金。
「出什麼事了?」我問他。
薛鵬抽動著嘴唇,「我……我好像殺人了,又好像沒殺……」
此話一出,我頓時一驚,直接打開審訊室的門。
「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薛鵬再次沉默,目光始終盯著沾滿泥污的手指,不斷扣著指甲里的污垢,三年的從警經驗告訴我,這是內心極度緊張的表現。
經過不斷的心理干預,薛鵬總算開了口。
「我,我如果說出來,你們能不能保護我?」
我讓薛鵬老實交代,警方會對他的生命安全負責,一個聲稱殺了人的人,竟然來警局尋求保護,這讓我對眼前這個男人充滿好奇。
「我隔壁有個很漂亮的女孩,但我不知道她叫啥,前幾天晚上,大約 11 點左右吧,我喝了點酒,借著酒勁就……就一時打錯了主意,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前可從來不敢做這種事的,真的!」
「少廢話,說重點!」我呵斥道。
「那天晚上,我喝完酒回來見那女孩家的門虛掩著,再加上我之前就聽說她獨居,也沒有男朋友,就……就一時沖動,想要進去跟她那啥。
」
聽到這里,我不由得攥緊拳頭,咬緊牙問:「然后呢?」
「我記得那女孩當時好像是在洗澡,我就悄默聲的在客廳等了一會,不一會她就出來了,我見她穿那麼少,我就更控制不住了,我直接把她拖到床上,那女孩一直在掙扎,動靜太大了,我們這老小區本來就隔音不好,我讓她別叫了她又不聽,我怕被人發現,就……就一時激動,拿刀把她捅死了。」
我強壓怒氣,立馬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上個月月底,應該是 5 月 31 號,我記得那天是我哥們的生日。」
「你為什麼現在才來報案?」我拍了下桌子,薛鵬嚇得不淺。
他立刻解釋道:「我……我當時有想過報警的。當天晚上出事之后,我嚇得直接跑回了家,不小心借著酒勁睡著了,第二天一醒,我立刻去她家看了一眼,可我剛出門,就見她的房門敞著,我以為是女孩的尸體被人發現了,然后我進去一看,尸體竟然不見了,甚……甚至連東西都沒了。」
「連血跡也一起消失了,我當時嚇傻了,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明明記得當時她一動不動,而且流了好多血,就算沒死,也受了重傷,可她竟然消失了,這件事就好像沒發生過一樣。」
「后來我聽房東說她搬家了,所以我在想也許她壓根沒死,只是因為害怕所以搬走了,我尋思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可就在前天,我家貓突然失蹤了,我也不知道為啥,我就鬼使神差的又去了她的房間,結……結果竟然看到了富貴的尸體!」
「還有當天晚上,我隱約看到床頭出現過一個人,一個女人,看身形我感覺就是她,該不會是她的鬼魂回來報復我了吧!」
「她有對你做什麼嗎?」
「那倒沒有,可那把刀不見了。」
薛鵬越說越激動,有些語無倫次,甚至渾身開始發抖。
我遞了瓶水給他,問道:「那件沾血的衣服還在嗎?」
薛鵬灌了一大口,「被我扔了,我以為這件事過去了,就覺得這衣服不能留了,萬一哪天惹禍上身,我怕解釋不清楚,所以就給扔了。」
「你還記得那把刀扎在她哪里了嘛?」
薛鵬想了想,「好像是脖子……也有可能是肩膀……再或者是胸口,我當時真的神志不清了,再加上當時屋里很黑,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雖然薛鵬越說越離譜,但看他緊張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
如果他真的殺了人,那這件事情非常嚴重,我不敢耽誤片刻,立刻聯系痕檢科去案發現場采集血液痕跡,順便讓小趙去垃圾清理廠找回沾血的衣服。
臨走時,我注意到薛鵬短袖袖口隱隱露出一小節創可貼,問他:「你受傷了?」
薛鵬愣了一下,解釋道:「風濕犯了。」
我沒在意,索性將薛鵬扣在警局,動身趕往案發地。
2
那是一棟四層高的黃色居民樓,整棟樓是典型初代樓房構造,樓梯是外接的,分別連通二樓、三樓和四樓,每層四戶,一字排開。
顧忻所在的房間屬于頂層第二戶,左右兩邊各有住戶。
聯系上房東之后,我安排痕檢科入室勘測,同時走訪隔壁鄰居詢問案發當時的情況。
據房東所說,女孩名叫顧忻,26 歲,是一位網文作者,家在外地,四年前搬來這里。
「您還記得她是哪天搬走的嗎?」
房東拿出手機,翻了眼通話記錄,道:「5 月 31 號晚上她給我打過電話,說是想要搬走,我還勸她再住住呢,但是她說什麼都要搬走,像是遇到了什麼急事,連剩余的房租和押金都沒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