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見到了夏秋,小土豆顯得很興奮,一直拉著護工,似乎是要有什麼東西給夏秋。
「這是他知道你要來,讓我們去他家去一個拿什麼寶盒出來——也不知道里面都是什麼東西。我們哪里有時間呀,讓鄰居喊了個閃送送過來。
「剛好說現在已經送到樓下了,方便的話你自己去取一下?」
「好的呀。」夏秋應道。
正好齊和蘇也說,辦完事情了正在醫院外面等她,她想順道就喊齊和蘇也一起上來。
夏秋不知道,她坐電梯下去的時候,正好和從樓梯走上來的齊和蘇錯過了。
齊和蘇走到病房門口,看見里面只有小土豆和護工,「您好,剛才應該有個姓夏的女士在這里探視吧,她人呢?」
護工看到又有人來,喜笑顏開,「夏小姐下去取東西了,您也是來看小土豆的吧?我得去給隔壁病人取藥,辛苦你在這兒看著他,等夏小姐回來啊。」
病房里只剩了齊和蘇和小土豆兩個人。少年安安靜靜地看著床邊的風景,對齊和蘇的存在無動于衷。
「小土豆,還……記得我嗎?」
小土豆望著窗外,一聲不吭。齊和蘇又不甘心地在他面前晃了晃。
小土豆把臉轉向一邊,看也不看,輕聲問:
「秋……秋姐姐呢?」
還好,你不認識我了。
齊和蘇不由地松了一口氣。
他特意打了時間差從樓梯里上來,就是想找機會看看,能不能單獨跟小土豆接觸下。
他想知道,小土豆還認不認得出他。
9
九年前的那個晚上,齊和蘇在操場邊沒有等到夏秋,等來的卻是夏斌。
「我就知道是你這混小子在里面搗亂,秋兒平時那麼聽話,這回犟得跟牛一樣要報北京的大學。
她媽不知道哪天人就過去了,我們就這一個女兒……
「我告訴你,她只會在省內讀書,跟你去北京,你想也不要想!」
平日里夏斌嚴厲的模樣再次重現,齊和蘇心里害怕,但還是脖子一梗,回擊道:
「夏老師,這事不能由您說了算,還要看小秋的意思。等下她過來了,我當面給她說。」
「小子,你可別犯傻了。不是秋兒的意思,我能知道到這兒來找你?」
「她報的省城的師范大學,不是北京的。填志愿的時候秋兒就已經決定聽我的了,沒告訴你,就是怕你這兔崽子接受不了。
「現在叫我來代表她把話說清楚,以后你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也別再來騷擾她了,我告訴你。」
齊和蘇還要理論,夏斌看見了操場上的挖掘機轟隆隆開始作業,把他丟在一邊罵罵咧咧地就走開了。
齊和蘇躲在水泥堆后面,看著夏斌在遠處和楊繁據理力爭的身影,三年來的怨氣都浮上心頭。
夏斌是個好父親,也是個盡職盡責的老師,為了學生的利益可以和自己最得意的門生劍拔弩張,但同樣也是個頑固不化的中年人。
做老師的時候,他就操控學生的一切。而現在,還要對他和夏秋的感情橫插一杠,要親手扼殺這段剛剛萌芽的感情。
激烈的爭執過后,夏斌被孫剛用挖掘機撞到了土溝里,躲在暗處的齊和蘇心底竟有了一絲快感——
這老東西如果死了,那麼自己和夏秋的未來也就沒有了障礙。
而這三年來受到夏斌的壓制和粗暴教育而擠壓出的憤懣,好像也算大仇得報。
然而,楊繁不知道又跟孫剛說了什麼,挖掘機停下來往后退,夏斌晃晃悠悠地又從那土坑底下探出半禿的腦袋來。
齊和蘇心里剛剛釋放的快意變成了失落——
為什麼楊繁又半路停手了,為什麼孫剛沒一下子把夏斌碾死?
沖上頭的熱血讓齊和蘇失去了理智,那一瞬間他覺得,眼前這個討厭的老頭必須死。
他轉念一想,楊繁本來就有指使殺人的意圖,如果現在悄悄再替楊繁把這事做了,只要尸體被埋好了不被發現,那麼神不知鬼不覺。
就算是尸體被發現了,他還可以把事推到楊繁頭上。
只是沒想到,東窗事發居然延遲了這麼多年——
在他以為夏斌這個人已經被逐漸遺忘,不會再有人關心他的下落的時候,一場地震又把當年被掩埋的尸體暴露了出來。
齊和蘇看見了白骨的新聞,只有過一瞬間短暫的慌張——九年前的計劃現在再來實施也并不晚。
他不能坐等警方調查把懷疑轉移到自己身上。
齊和蘇決定主動出擊,找到夏秋故意給她透露楊繁才是兇手的線索,讓這個未遂的殺人犯,成為自己的替罪羊。
不過齊和蘇也沒想到,以當今偵查手段的縝密,楊繁本來也可以根據一些作案過程中的漏洞來百般抵賴。
卻因為對夏秋的愧疚,很痛快地就認了故意殺害夏斌的事實,讓禍水東引的過程變得容易了很多。
齊和蘇更沒想到,兜兜轉轉近十年,他也因此重新讓夏秋回到了自己的身邊。
而現在,世界上唯一一個目睹了這件事的證人小土豆,對自己毫無印象,說明當年小土豆也并沒有見到自己那短暫的殺人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