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閑極無聊,在全城的奢華會所和酒店之間亂逛時,我便在一家酒店舉辦的畫展認識了秦秋。
我忘記當天兩邊陳列的油畫是誰的作品,只記得印象派波光粼粼的筆調一直閃進人心里,使我目眩神迷地在長廊里穿行。
一抬頭,我差點撞上油畫前的一個男人。
那人身材頎長,正彬彬有禮地向同伴介紹面前的畫。
看人先看表,其實我第一眼就看到他腕上的勞力士格林尼治系列,再然后是阿瑪尼西服,路易威登的雙肩包。
看清了這些,我才望向那張笑容和煦的臉。
嗯,長得也很不錯。
我沒有蠢到用把咖啡潑到他衣服上這些伎倆,而是狀作無意聽見他們的交談,自然而然搭上了話。
他的同伴中途離開了,對方顯然對我也很有興趣,告訴我他叫秦秋,這次是陪客戶來看看畫,不過客戶剛才有事先走了,可以帶我逛逛。
秦秋很有紳士風度,會向我介紹油畫的來歷、一一進行品鑒,但不會說得太多,注意到我搭不上話了,他就轉向其他話題。
而我對這類聊天也是輕車熟路,任由他展示自己的博學,時而輕笑著附和,偶爾透露出我作為白富美 CEO 的人設。
我們聊得十分投機。
我意識到這是個不錯的目標,分別前與秦秋交換了聯系方式。之后的兩三天,我反而沒有主動找秦秋,就像忘了這事,讓聊天框留在剛加好友的界面上。
實際上我等得十分焦急,但多年的經驗告訴我,一定要等他先開口。終于,過了三天,對方果然按捺不住,向我寒暄幾句,接著找了個由頭,問我去不去博物館的另一場展覽。
我推說這幾天感冒了,無精打采在家休息,改天再請他吃飯。秦秋語氣中流露出濃濃的失落,關心了我幾句,我便中止這段聊天。其實我的存款早已告罄,馬上到月底,信用卡著急還款,可我依舊按兵不動。
因為直覺告訴我,只有這一次機會。我的紅疹又發作起來,一個個透亮地出現在手臂上,留給我的時間不多,必須盡量少地扯謊,用神秘感來釣上秦秋這條大魚。
幾天后,我掐著日子,覺得差不多了,約秦秋出來吃飯。為這一場飯局我精心打扮過,我們相談甚歡,我甚至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掩飾不住的愛慕。我對他很滿意,容易控制,所有開銷都由他爽快付錢,性格也比一般富二代溫和,符合我心中的完美標準。
事情發展不出所料,我們繼續出去玩樂。
有一天分開之前,秦秋開他的法拉利送我回去。
在車座上,他俯身過來幫我解開安全帶,又想了想,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
「歆歆,」他說,「我可以追你嗎?」
我笑著說:「你為什麼不問我能不能當你女朋友?」
他摸了摸我的頭發:「因為我并不想逼你作出選擇,我只想請求你的允許。我很尊重你的意見,如果你說不可以,我就不追了。」
秦秋說得磕磕絆絆,一副很青澀的樣子,要是一般的女孩,肯定會十分心動,然后感動得說不出話。
但秦秋在我眼里只是一個完美的目標,我急于跟他確定關系,于是捧著他的臉,吻了上去。
「我已經做了選擇。」
7
和秦秋的關系進展神速。
我們每天都黏糊地處在一起。
只不過比起以前跟男友的相處模式,我稍有些沉默了,寧愿含混不言,也不愿意說謊。
但我的身份從頭到尾都是假的,哪有能避免說謊的道理。
不出一個月,我的紅疹又遍及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只是還沒出現流血的癥狀。
我時常躲著秦秋,對他提出的親密要求裝聾作啞。
不是我守身如玉,而是紅疹太過嚇人,不得不天天穿長袖長裙遮蓋住。
我覺得跟秦秋分手也不遠了。
盡管他會給我送很不錯的禮物、三天兩頭轉賬紅包,但在我的紅疹長到臉上之前,絕對要和他斷個一干二凈。
然而他的舉動超出我的意料。
某日,我們對坐在一家日料店里,他忽然狀似不經意地說:「歆歆,我的父母說想要見見你。」
我猶如被雷劈中,咀嚼的動作停滯了。「你……你父母?」
我再三確認——見父母的意思,豈不是要談婚論嫁?
我以前交過的男友從沒走到過這一步,彼此之間心知肚明,不過是玩玩而已,不可能維持什麼長久的關系。
但是秦秋,他好像比我那些男友們更加單純。
我只把他當作暫時的提款機,他已經想到談婚論嫁了。
可……我轉念一想,誰說不行呢?假設我嫁進了秦家的門,從此就能長期提款,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就算我的原本面目暴露,秦秋也甩不開我;要是我偽裝得夠好,或許小半輩子都能過上奢侈的生活。
這條路夠冒險,但值得一試。
打定主意,我便一口答應秦秋去見他父母。
我查看了自己紅疹的狀況,有輕微的流血,應該能忍住。
不管怎麼樣,扯謊也無所謂,熬過嫁給秦秋之前的這段時間,我就能擁有光明的未來,到時候再也不用說謊,紅疹自然而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