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二點,門外響起重重的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咚!」
像是要把門板捶碎似的。
我不堪其擾,睡眼惺忪地摸出手機。
門外我自己裝了個攝像頭,用手機就能看到攝像頭拍攝的畫面。
此時,光線不甚明亮的走廊上,我看見房東正站在外面敲門。
房東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還沒成家,就住在我隔壁的房間里。
這麼晚了,他敲門做什麼,難道有急事?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從床上下來,走到門邊,準備想問問他有什麼事。
正在此時,我卻接到房東的電話。
「不要給我開門!」
1
聽筒里還傳來有節奏的敲擊聲,與門外的幾乎同頻,猶如二重奏。
「什麼?」
已經睡迷糊了,我還沒反應過來,聽筒里的人沒有給我思考的時間,他反反復復叮囑:
「安可!你千萬不要給我開門!」
他的聲音急促、驚恐,還刻意壓得很低,像是怕被什麼人聽到。
為什麼說是不要給我開門?
敲門的人究竟是不是我的房東?
我又把攝像頭軟件打開,仔細再看一眼監控畫面。
這是一棟老樓,樓道里的照明燈很久沒人修理,正忽閃忽閃。
就在這昏暗閃爍的光線下,我看見我的房東站在門口,一如往常地穿著背心大褲衩。
確實是房東。
但他沒有拿著手機打電話,反而是背著手站在門外。
那給我打電話的又是誰呢?
攝像畫面里的房東像是有所察覺,他忽然咧開嘴,露出個古怪的笑臉。
「我知道你在里面,快開門啊。」
他的臉猛然在攝像頭畫面中放大,嘴巴咧得更開,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
「不要!不要給我開門!求你了!」
電話里的房東發出急促的呼喊聲,但他似乎在害怕什麼,聲音壓得很低,抖得不成樣子。
「門外的,門外的人不是我,不信你看他手上,他手上拿著斧子!」
電話里的房東提醒我,門外房東的右手背在后面。
雖然他藏得很好,但仔細一看,能夠發現他身后露出一截鋒利的斧頭。
「看到了吧,那不是我!」
電話里房東的聲音害怕得要哭出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外面那個是平行世界的我,他是個殺人狂,他在追殺我,一路上他見人殺人,已經殺了不少人了!」
斧頭上沾著濃稠的血,滴答滴答地落到地上。
敲門聲越來越大。
「咚咚咚!」
整個門板都在震。
我慌得不行。
「那要趕緊報警啊!」
「我已經報警了,但警察過來還要一點時間,你可千萬不能開門啊!」
我忽然想到什麼。
既然殺人狂正在追殺我的房東,那他豈不是很危險?
「你在哪里呢?」
我連忙問他。
「我……」他咽了一下口水,說出來的話更讓我從頭涼到腳。
「我在你家里。」
2
我拿手機的手都在抖!
怎麼可能,門外有攝像頭和警報裝置,我根本就沒有看到今天有任何人進出房子。
難道他在我的房間里已經待了好幾天了嗎?
不會的,我昨天剛做過大掃除,屋子里除了我沒有別人。
「你、你怎麼會在、在我家里?」
他沉默了一會兒,聽筒里傳來他沉悶的呼吸聲。
最終,房東還是猶豫地解釋:
「安可,我、我沒想到要在這種場合下說這事,我原本是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你的。」
「我、我、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你住的房間與我住的原本就是能連通的,重新裝修時我為了省事,沒把門封上,就用衣柜擋住了有門的位置,所以我……」
他斷斷續續的話從聽筒里擠出來,我感覺胃里一陣翻涌,惡心的感覺順著胃壁一路上爬。
平日我工作早出晚歸,跟他很少有交集,房東本人看起來也算是老實巴交的,所以,我絕對沒有想到,他竟然是一個偷偷摸摸溜進房客屋子里的變態。
「所以你趁我不在就潛入我的房間里?」
「哦,不是,我不是……」
房東還在狡辯著,但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原來長久以來,我的屋子里還有一個人偷偷摸摸活動。
誰知道他會在我的屋子里干什麼。
房東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會相信,無論用什麼理由也不能改變他是個潛入者、偷窺者的事實。
但現在,外面的敲門聲越來越大,我的房門本來也不是很結實。
萬一那個殺人狂用斧子劈門呢——
房東死了就死了,但我可不想和他死在一起。
我不能坐以待斃,得想辦法活到警察來的時刻。
「別啰嗦了,你躲在哪里,他為什麼要敲我家的門?」
我粗暴地打斷他。
他猶豫地沉默著,最后還是窘迫地開口:
「在、在你的床底下。」
我看見一個黑影掀起床單,從我的床底下鉆出來。
他拿著電話,頭發亂糟糟的,穿著皺巴巴的睡衣,確實是我的房東于聰。
但看外表,任誰也想不到他會天天趴在我的床底下,于聰看起來非常老實靦腆,我偶爾會在晚上碰見他,聽周圍人說,他似乎不工作,在寸土寸金的大城市,父母留給他的五處房產足夠他生活。
于聰掛掉電話,立馬開始結結巴巴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