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和楊麗說了我要回老家的事,雖然她說了我小沒良心的,但還是十分理解的想送我回去。
我拒絕了她,本來他們夫婦大半夜的跑來救我,我心里就已經十分感激了,還讓他們陪著我折騰,我心里就更過意不去了。
好說歹說才終于說服了他們先回家,我自己打了個車,幾個小時就到了老家。
阿婆的家是村里數一數二的敞亮小樓,剛進了村口,遠遠就看見了阿婆家。
讓我意料之外的是,阿婆的孫子滿叔竟然早早的就等在家門口,似是知道我這時要來。
看見我過來,滿叔不發一言的把我迎進家門,帶我去了阿婆的房間之后就轉身出去,留我和阿婆單獨相處。
我走到阿婆床前,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
阿婆這時的精神非常好,完全不像一個時日無多的人,這可能就是老人們常說的回光返照。
「小蕊啊,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如果沒有你,阿婆可能早就不在了。」
阿婆說的是小時候,她獨自在家,冬天燒炭火,沒注意通風,暈倒在了家里,是我去她家玩的時候及時發現,這才救了阿婆一命。
也就是在這次以后,阿婆執意想要收我做弟子,還把玉牌送給了我。
我鼻頭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算過了,你的生死大劫已經平安度過,不用再整日提心吊膽了。」
她抬起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
「我的本事你雖學會了幾分,但重要的是一定要堅守本心,千萬不要迷失自我。」
「阿婆,我……」
我抬起頭,剛要說什麼,卻發現阿婆已經溘然長逝。
阿婆德高望重,來參加葬禮的人不少,我留下幫著辦完了阿婆的葬禮,已經是幾天之后了。
回程路上,我回憶起阿婆最后對我說的話。
阿婆啊,您活了九十多歲去世,您又如何能理解還不到三十歲就即將死去的我呢。
18
半年前的例行體檢,我檢查出了癌癥,晚期。
這宛如晴天霹靂,把我從對美好生活期盼的云端劈落到地獄。
我不知跑了多少家醫院,做了多少次檢查,都是同一個結果,癌癥晚期。
醫生說,如果放棄治療的話,大約只能活一年,配合治療的話,同樣的病例活了十年的也有。
我無法接受我年紀輕輕居然以后都要在病床上度過。
在我去了國外專家會診以后,徹底絕望了。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有的,是有的,我想起了小時候阿婆給我講的奪舍的故事。
其實在我長大后,阿婆還給我講了故事的后半段。
阿婆去了張大爺家中,發現他的兒子果真被奪舍了。
奪舍他的人阿婆居然也認識,那是她的師兄宋全一。
那個年代兵荒馬亂,阿婆學成之后不久就和她的師父師兄弟們失散了。
沒想到再見面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宋全一受了重傷,走投無路之下碰巧遇到張大爺那個和他生辰八字相合的賭棍兒子,趁他喝醉酒奪舍上身。
那時阿婆在十里八鄉已經頗有威望,只要她說這不是張大爺的兒子,那村民就敢把宋全一亂棍打死。
最終阿婆還是動了惻隱之心,把張大爺兒子被奪舍的事情隱瞞了下來。
阿婆和宋全一商量好,既然占了張大爺兒子的身子,就要為張大爺養老送終。
對張大爺之說,之前他兒子嗜酒好賭是因為有孤魂野鬼附身,現在走了,就恢復成了孝順的好孩子。
吳阿婆說了謊,宋全一也以這個身份繼續生活了下去。
但這卻成了阿婆的一塊心病,愧疚了后半生。
奪舍是真實存在的,只要知道了宋全一奪舍的辦法,那我就能繼續健康的活下去。
19
我輾轉打聽到了故事中的張大爺家,去了卻被告知夫妻倆已經搬走好些年了,隱約好像是瀘建村。
他們并沒有刻意隱瞞行蹤,我又去了瀘建村,果然找到了宋全一和他的妻子劉穎。
我沒有打草驚蛇,小村子里沒有秘密,我找了私家偵探打打探到夫婦倆平時的行蹤和生日。
發現他們和一個叫做許輝的支教老師相當親密。
我在網上找了一些許輝的信息,心中了然,他們要動手了。
我刻意記住了采訪報道中許輝的一些習慣與特點,便于以后他們一接近我,我就能發覺出來。
我要成為他們的「獵物」,讓他們主動接近我。
私家偵探告訴我,宋全一,那時候還叫做張有,他在市里一個公園的相親角幫人算命。
我利用打聽到的劉穎的生日,偽造了一個生辰八字給了他。
不出我所料,他果然留下了我的電話號碼,我知道,魚兒上鉤了。
我并不擔心他們發現我在生辰八字上做了手腳,畢竟在他們眼中,我只是一個不小心落入陷阱的獵物而已。
沒過多久,「許輝」
開始和我聊天,我也樂意至極,他對我越滿意,我越能接近我目標。
直到「許輝」站在我面前。
第一次約會,看到他用右手吃飯,我就知道,現在的「許輝」
身體里,已經是宋全一了。
我又是恐懼又是激動,恐懼的是世上居然真的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激動的是我的想法是有可以成功的可能性的 。
我有意無意的和宋全一說了我家父母雙亡,有車有房的情況,還把偽造的健康體檢單給他看過,我這麼符合條件的奪舍人選,他一定會動心。
我如愿到了宋全一和劉穎的家里,看著那個被明令禁止的二樓,我按捺住心里的激動,只差一點,我就可以得到那個能讓我活下去的辦法了。
事情按照我的預想發展的十分順利,只是這場大雨稍微打亂了我的計劃,差點功敗垂成。
不過我也早有準備,只要今天楊麗見不到我,那她一定會報警,我也大概率能平安脫困。
不過我意料之外的是,宋全一居然在看到阿婆送我的玉牌時放過了我一馬,想來也是念在當初阿婆沒有揭穿他的恩情。
不管真相如何,上一輩的恩怨已經隨著阿婆去世和宋全一放我離開徹底結束了,真正需要我在意的是以后的事。
「蕊姐,好香啊,你是換了新的空氣清新劑了嘛。」
我合上泛黃的手記,伸手撥了撥桌上的香料,抬起頭對著剛下班的合租「舍友」微笑。
「婷婷,后天晚上咱們一起過生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