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有些尷尬,我是以黃倩倩同學的身份出現的,雙方卻又都避開說黃倩倩這個話題,她媽媽客套地問了我幾個問題后,就一個勁兒地招呼我們喝水,吃水果,最后還把電視打開了,我們仨并排在沙發上看《甄嬛傳》。
好在這種情況維持了沒多久,門響了,一個西裝革履,拎著大包小包的男人開了門,一進門就喊:「媽,快幫我拿下東西。」
黃倩倩是獨生女,這個男人顯然就是白文斌了。
這時,白文斌也看到了我們說:「呦,家里來客人了。」
「是倩倩的同學,來看看我跟你爸。」 黃倩倩她媽一邊介紹我們,一邊接過了白文斌手中的袋子,說:「買這麼多菜干嘛,吃不了。 」
白文斌說:「這不是來客人了嗎,巧了,今晚就在這兒吃飯吧,嘗嘗我的手藝。」
我們自然求之不得,毫不客氣的就留了下來。
做飯的時候,我跟老板特意去廚房幫忙,并有意無意地說了些黃倩倩的事情。
說起黃倩倩,白文斌情緒有些低落,言語間流露出對黃倩倩的思念之情。
他跟黃倩倩的父母相處的也不錯,一口一個爸媽,親自給黃倩倩她爸喂飯,很有耐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親兒子,如果這都是裝的,那下一屆奧斯卡小金人非他莫屬。
一頓飯吃完,什麼發現都沒有,我們也該走了。
白文斌問我們怎麼來的,說要送送我們。
我們自然知道這就是一句客套話,但也沒跟他客套,說:「那感情好,你們這小區太大了,從這里走到車站,起碼得十五分鐘。」
白文斌隨我們下了樓。
車里,坐在后座的我,不著痕跡地把早就準備好的竊聽器沾在了駕駛座下。
竊聽器是上午老板托朋友買的,做公交車來更是為了這一刻,因為黃倩倩說過,白文斌那人非常會做表面功夫,待人及客氣,我們預料到他會送我們。
車是一個相對隱蔽,且能給人安全感的私人空間,有人喜歡在車里煲電話粥,有人下班之后,回家之前這段時間,喜歡在車里靜靜地坐一會,有人喜歡在車里化妝、抽煙、聽音樂,有人喜歡在車里哭,如果白文斌真的是兇手,那麼他不管在公司還是在家里,都需要保持一個好上門女婿的形象,唯獨在車里不需要。
第一步計劃很順利。
目送白文斌的車離開后,我們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手機,竊聽系統直接連接在手機上,電池大概能支撐四五天,希望在這幾天里,我們能查出點眉目。
我們聽見白文斌在回去的路上聽起了音樂,除此之外沒別的動靜。
我沒回家,直接住進來車行里,老板也知道事情嚴重,陪我二十四小時監聽著白文斌。
第二天,白文斌出了個短差。第三天下午,他帶著黃倩倩她爸去了趟醫院。 這期間,他接過很多個電話,說的基本都是工作上的問題,言語也都很正常。 第四天,我們都打算晚上去告訴黃倩倩,白文斌沒問題,讓她不要再疑神疑鬼的時候,事情出現了轉機。
時間是中午十一點多點,手機里忽然傳出白文斌有些生氣的聲音,「我不都說過了嗎,不要給我打電話!不要給我打電話!你怎麼就不聽呢?」
「人家想你了嘛。」一個撒嬌女聲傳來。
女人一撒嬌,白文斌的口氣就軟了,說:「這幾天太忙了,有時間我就去找你。」
女人問他什麼時候有時間。
他說:「要不下午吧,我處理完手頭的事,大概三點,你提前洗個澡,換上我上次給你買的**內衣……」
女人嬌滴滴說:「討厭死了,那我等你。」
電話掛了,之后是白文斌關車門的聲音,他下車了。
「臥槽!白文斌竟然有外遇,黃倩倩的直覺可能是真的!」竊聽到白文斌的私生活,老板很激動。
「黃倩倩出事小半年了,他找女人也正常,并不能說明黃倩倩的死跟他有關系。」我一邊說著,一邊穿衣服。
老板問我干什麼去?
我說:「出去吃飯,吃飽了,下午去看好戲。」既然答應了黃倩倩,怎麼也得去看看。
我倆吃了飯,開車去了白文斌公司,竊聽器有定位功能,我們想要找他很容易。
時間卡的剛剛好,兩點三十五分,白文斌出門,開車走了。
我和老板跟在他后面,彎彎繞繞了二十多分鐘,他才在郊區一個偏僻老舊的小區內停了下來,下車進了一個樓道,敲起了門。
很快門打開,白文斌閃了進去。
幸好是一樓,我跟老板悄悄地轉到后面窗戶底下,窗戶沒關,就拉個窗簾,里面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了,「嗯嗯啊啊……」的聲音很清晰的傳出來,聽得我有些燥熱,沒多久,某處竟有了反應,我心下大喜,總算沒徹底報廢!
聲音持續了十來分鐘,安靜了下來,沒一會,就聽那女人抱怨說:「你都十幾天沒來了,是不是外面有別的女人了?」
白文斌說:「瞎說,我從始至終都只有你。」
女人哼了一聲:「那黃倩倩呢?」
聽她提到黃倩倩的名字,我趕緊點開了手機錄音。
「那個榆木疙瘩,床上跟個死人一樣,要不是為了錢,我才懶得看她那張臉,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心里只有你一個,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提她……」 白文斌一邊花言巧語地說著,一邊不知道做了什麼,逗的女人咯咯笑著罵他壞。
「那你什麼時候把我接出去,我不想住在這破地方了,我想跟你在一起。」
「再等等。」
「還等什麼呀,她都死了那麼久了,我從二十歲等你到二十七歲,你還讓我等到什麼時候?」女人抱怨。
二十到二十七? 我跟老板對視了一眼,這兩個人認識的時間,可能比黃倩倩認識白文斌的時間都長,如此看來,白文斌跟黃倩倩在一起,從開始就是一場算計。
「我們都隱忍了那麼多年了,不能在這時候沉不住氣,老家伙雖然腦子壞了,可我那丈母娘也不是省油的燈,公司里的老人,他們家的親戚,那些人也都不服我,時刻準備抓我小辮子呢,還有公司上下幾百號員工,都認識我,你要在這時候出現在市里,人多眼雜,萬一咱倆約會的時候被誰看見,說出去,那我這些年給人當兒子裝孫子可都白費了。」
白文斌的話聽得我膽寒,沒想到,他道貌岸然的外表下,竟真是這樣一副丑惡的嘴臉。
女人又抱怨了幾句,被白文斌又哄又勸說服了。
「那你以后要常來看我,最少一星期來一次,你不在,我自己住在這老房子里怪害怕,晚上睡不著覺,老夢見黃倩倩變成了鬼,站在我床頭。
」
白文斌說:「你就是胡思亂想,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就算有,她也被我請的符鎮在車上了。」
女人說:「我真夢見了,夢見了好幾次,她血頭血臉的,大著個肚子……」
「你別說這事了行嗎?」白文斌不耐煩了,聲音都高了幾個分貝,又說,「可惜了我那孩子。」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要想要孩子,我給你生,現在就生,生幾個你說了算……」
「唔……」
白文斌低吼了一聲,接著又是不可描述的聲音。
太特麼尷尬了,讓我們倆大老爺們聽這個,我關了錄音,示意老板,沒必要再聽下去了,真相已經大白了。
老板還有些意猶未盡,被我拽回了車上。
「女人的第六感果然強大,這孫子也太狠了,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搭上了自己的孩子,這樣的人就該槍斃,咱們報警吧?」老板義憤填膺地說。
「這只是錄音,報警恐怕證據不足,不能治他得罪,咱們還是問問受害人,她是怎麼打算的吧。」
又是夜,寶馬車里,黃倩倩聽完了那段錄音。
又有黑氣自她的身體里飄出來,臉上的血跡愈發猙獰,看得出,她很生氣,但她控制住了,她說:「謝謝你們,你們再幫我一個忙,幫我把那張符找出來,我要親自去找他。」
我跟老板把車里翻了個底朝天,終于在后座下面找到了一張卷在一起的黃符。
黃倩倩讓我們把它燒掉,燒完她就從后視鏡里消失了。
五天后,一條新聞登上了本市頭條,「某小區發生了一起殘忍命案,神經病女友深夜舉刀砍向男友,男友身中數刀,當場死亡。」
這是刊登出來的消息,小道消息傳的更是精彩,據說男友的腦袋都快被砍下來了,就一層皮連著,瞪著眼死的,滿眼恐懼。
據說男友是某公司千金的上門女婿,老婆出車禍離世不到半年,他就把持不住了,借出差的由頭去偷偷見女友。
據說女友根本就不是神經病,就是那天晚上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就發了狂,一邊砍人嘴里還一邊喊著有鬼。
據說男友的老婆是被他倆合謀害死的,女友心里有鬼,最終把自己逼瘋了……
那麼多據說,只有我跟老板知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是黃倩倩借由女人之手為自己報仇了。
命案發生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黃倩倩,夢里,她臉上、衣服上的血跡沒有了,干干凈凈,頭發清清爽爽的垂著,笑著對我們說謝謝,說她報仇了,但還有一件事要拜托我,讓我把那段錄音交給她的爸媽,告訴他爸媽,她安心地走了,讓他們好好生活,別再為她的事情傷心了。
隔天,我約了車行老板,又去了一趟黃倩倩家。
這次,給我們開門的是黃倩倩的爸爸。
我很驚訝:「叔叔,您身體好了。」
黃倩倩她爸嘆了口氣,「好了有段時間了,一直在裝呢,就是想試探試探我那好女婿。」
我們恍然,黃倩倩都能想到車禍是白文斌做了手腳,她爸久經沙場,又怎麼會看不出點名堂。
我們把錄音交給他,跟他說了黃倩倩的留言。
他聽完里面的內容,長吁短嘆說:「是我對不起倩倩,他倆在一起是我做的主,倩倩聽話,就是受了委屈,她本來有個男朋友的。」
他還說,他昨晚也夢到黃倩倩了,黃倩倩讓他一定要好好謝謝我,他給了我一張卡,卡里有十萬。
我不要,他又難過起來,說孩子沒了,留著錢沒用,說要不是我,倩倩還死不瞑目呢,這是我應得的。
最后沒轍,我把錢收下了。
這錢我沒獨吞,雖然老板賣給我兇車不地道,可幫助黃倩倩報仇這事他出力不少,我分給他五萬。
他說啥都不要,說這事沒跟我說清楚,差點釀成大禍,是他的錯,有了這次教訓,事故車他以后不敢再沾了。
我說:「那我請你吃飯。」
他說:「好,接上你女朋友,你那事我幫你解釋解釋。」
我說:「那我得先回家洗個澡,捯飭捯飭。」
這些天,被那車鬧的灰頭土臉的,收拾利索了,飯后約個會,必須得讓小莉知道,我那啥好了,沒出軌,見著她依舊猴急猴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