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哈士奇,應該剛一歲左右,眼神咕嚕嚕在轉,似乎想看看這個家有什麼適合它拆。
我拉著官清秋看了一下我這一室一廳:「清秋,你也知道,我這房子是租的,你給我弄這麼個拆家高手回來,你不怕我房東打死我啊?」
官清秋撇了撇嘴:「邱玲玲,你為了圖便宜,租了這麼便宜的一個一室一廳,這附近除了這棟樓,鬼影子都看不見,你房東一年半載也不來一趟,你怕什麼?」
我住的這棟樓本來是個爛尾樓,停工了好幾年才有人接手繼續建造,但是附近除了雜草,什麼配套設施都沒有,荒涼一片,樓里也沒住幾個人,我圖房租便宜,就租了這里一室一廳,天天靠著電瓶車往返公司和家。
這只哈士奇似乎有些通人性,趴在我的腳邊,顯得乖巧無比,我心一軟,就留下了它,給它取名叫雪碧。
養了雪碧的第一晚,果然沒有做噩夢,雖說官清秋胡說八道,但是到底是有些用的。
但是,我沒想到,雪碧帶來了一個更恐怖的事情。
下班回到家時,我看到雪碧乖巧地趴著搖尾巴,還發出嗚嗚嗚地低吟聲。養了它一段時間,我對它的習慣已經很熟悉了。
「你是不是又咬我東西了?」
看到客廳的網線被咬破了皮,我伸出手打了雪碧幾下。沒想到,等我走進房間時,才看到它犯的錯。
床墊被它咬了一個大口子,里面的絲綿和彈簧都被扒拉出來一堆,堆在邊上。聽著我氣憤地怒吼,雪碧趴在地上,耷拉著耳朵。
我只得認命地去收拾我的床墊,我預想的是先把絲綿和彈簧塞進去,整理平整,再縫起來。
我把絲綿往里面塞了以后,把手伸進去整理平整。摸著摸著,我摸到一個像棍子一樣的東西,就拽了試試。
沒想到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拽出來,等我看清楚時,我爆發出了這輩子最大的尖叫聲。
我拽的是一只人類的手。不應該說是人類,是一具干尸,可能是放在床墊里的時間太長了,尸體已經和床墊里的布料粘的很緊。整個尸體干癟縮小,色澤不是正常的膚色,而是暗褐色,皮膚沒有一點點彈性和韌性,甚至我手抓著的手感有點像皮革,質地很硬。
尖叫完以后,我的第一想法是報警,可是我身體發軟,一股涼意從后背涌出了,耳朵里面耳鳴四起,一種要暈倒的感覺,也不敢去拿床頭柜放著的手機,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想離開,但是沒有一點點力氣。
過了許久,我好不容易使上力,抓起手機沖出了房間,手顫抖著在門外報了警。
還未從噩夢中走出來,又看到干尸,我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原本安定的生活開始變得一塌糊涂,如同緩緩墜入深不見底的深淵一般。
我抱緊雙臂,蹲在樓道里等警察來的時候。
突然似乎聽到了一陣指甲刮門板的聲音,我抱著頭試圖擺開這個聲音,很想跑,但是樓下一片漆黑沒有一盞亮燈,野草叢生,烏壓壓的,和昏暗的顏色融為一體,只有這一棟房子孤零零地立著,比樓道更為恐怖。
我不敢動,只能聽著這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待聲音到我面前時,我看見地上赫然出現一雙腳,穿著一雙黑色布鞋,抬頭看,原來是是住在最東邊的獨居跛腳老太。
她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看著我,半晌笑了起來,除了嘴巴咧開,露出嘴里一排整齊、森白的牙齒,臉上其他皮膚卻紋絲不動。
我本能地想避開她,可是她卻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我身邊,說道:「人吶,不能有執念,對父母,對子女,都不能有。」
她接著沙啞地說道:「老婆子年輕的時候也執迷不悟,老了才不得安生,你看看你,也是因為有執念才招了這些個不干凈的東西,老婆子這里有個旗子,拿去避避邪吧。」
說完遞過來一個灰色的小旗幟,我居然鬼使神差地接下了。
明明是件很詭異的東西,拿在手里,心里卻莫名地心安了許多,心不再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慢慢恢復了平靜,一下又一下開始有秩序地跳著。
「老婆婆,你等一下。」原本讓我覺得很詭異的她,居然讓我產生了靠近的沖動。
「總會再見的,不是現在。老婆子鍋里還煮著湯呢,姑娘啊,有舍才有得。」
是再見?還是再見面?
還未等我想明白。她又拖著她那跛腳往東邊走去,風吹在樓道里,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像極了哭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