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無倫次地躲避著手機,都已經有了恨不得把手機摔了的沖動,「它,它——不是——」
「你別緊張!」我安撫著他的情緒,「我剛剛掃了兩眼,這并不是你上次給我看過的,里面的人不一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對對對,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人!」他情緒十分不穩定,猛然抬起頭,雙手拍在了桌子上,幾乎要把臉貼在了我的臉上,「它是怎麼出現在我手機里的!」
我繞過他的問題,反問他:「這個人你認識麼?或許,她和你那個朋友有什麼關系?」
「沒有,我不認識!」他搖晃著頭,神經質被我的話壓制下去,可很快,他又反復地重復剛才的那句「不認識」的話,像個復讀機。
這男人所說的這些話,讓我產生了疑惑。
如果之前他說的那些都成立,且也符合正常的邏輯關系,那麼上一次來,手機里的視頻應當都是從他前妻的郵箱里定時發給他的沒錯。不過,兇手已經落網了,現在他應該在警察的手里才對,不可能繼續犯案。更何況,前妻郵箱里的內容,應該早都已經發完了,即便沒有發完,也早就被警察封鎖了,怎麼還會流出視頻?
看他依舊被視頻騷擾,我心中頓時有些費解。
對于他說的這種情況,我還真是要考慮一下他說出的話究竟是不是真的,又或者,這些視頻是否都是偽造出來的。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人被害,都不被警方發現呢?
「這個視頻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我問。
「我來診所的那天晚上。」他回答道。
從我診所回去的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準備睡覺,由于最近一直緊繃的情緒,他根本無法入睡。
于是,他拿著手機開始刷朋友圈,刷著刷著倦意襲來,扔下手機就昏沉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從睡夢中醒來,看到手機屏幕一直亮著,拿起手機,那條殺人的視頻一直在播放。
睡覺時,他像個死豬一樣,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甚至于,他幻想過,有人趁著他睡覺的時候進來了,拿了他的手機,把視頻導入進來,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他始終都認為,他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是被人操控的,他就像別人手中的玩偶,完全沒有自由,他被人監控了。
所以那天,他也沒有出門,沒刷牙沒洗臉,連飯都沒有吃,睡覺的時候衣服也不敢脫掉,唯一他清楚的就是吃藥。
到了第二天晚上,也就是來診所之前的夜里,他聽到門口有人走路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是好幾個人的腳步,他總覺得這些人是來找他的。很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到了他。
在經歷了這些之后,他已然是一個驚弓之鳥,提心吊膽,就怕會有人威脅他的生命。他沒敢開門,他只是貼在門上,靜靜地聽外面的聲響。
外面有人閑聊,說話的內容很含混,讓他聽不清楚,他屏住呼吸,直到那些人離開。
無緣無故出現的殺人視頻,又有人來敲門,這已經讓他完全陷入了崩潰的邊緣。
他受不了這種煎熬,才鼓起勇氣來尋求我的幫忙。
從他的闡述中,我得出了兩種結論:第一種,兇手不是他的朋友,許是別人,即便他朋友被抓起來了,那個人還在逍遙法外的繼續作案,視頻才會出現。
第二種,也是最為可怕的,有人在模仿之前兇手的殺人手法,還在繼續作案。
他憔悴的臉,驚恐的神情,說話時透露出的無助,都讓我心力交瘁。
我提了一口氣,用食指敲打著桌面,看向他,問:「你的麻煩,恐怕我真的無能為力。我給你個建議,不如去找警察,說不定他們對你的幫助更有利。」
「沒用!」他奮力地搖晃著頭,「我知道,這一定是他的鬼魂回來找我了!這幾天一直有一個聲音一直在我腦袋里,總感覺很熟悉卻又感覺很遙遠,硬是去想那是誰在說話,又越是想不起來,甚至努力去回憶它跟我說了些什麼,又根本就想不起來。」
我苦笑出來:「你想象力還是怪豐富的!不過你說的這種情況,的確會有發生。人在強壓之下,腦子混沌,甚至有的人分不清自己說的話,還是別人說的話,又或者是自言自語。」
他根本沒聽我的話,絮絮叨叨地往下說:「這兩天一直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我總覺得那個聲音很熟悉,又覺得有點陌生。我越是想不出來是誰,越想強迫自己去想。我還想努力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可根本聽不清,就是那麼啰啰嗦嗦,小聲的在我耳邊說話,讓我心情特別煩躁。你就說,這是不是他的鬼魂?他回來找我了,找我報仇!」
我不耐煩地搖著頭:「你要是覺得這事兒和鬼魂扯得上關系,你還是去廟里比較好,來我這心理診所沒用!」
「沒用!都沒用!」他突然間就變了臉,拍著桌子和我叫板,「因為他們都解決不了,我才找你!就因為這,我都換了一個手機,可還是不行!你就說,我應該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