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電話,連電視的信號也很糟糕。明明是有線電視,但都只看得見雪花滿屏,高峰笑言,這回真的成了「有線電視」了。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慢慢切斷屋子與外部的聯系。
小靑想向周圍的人問個究竟,但那個拿臉盆的阿姨只要一看見她,不知道為何就躲得遠遠的,好像怕了她似的。
某天早上,睡夢中的小靑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寒意,她醒來,驚覺窗臺外有一對陰深的眼睛在注視著自己。
是一只黑貓,全身的皮膚黑得像墳墓一樣。它定定的站在那里,瞳孔里透視出一種懾人的冰冷。
貓是驅邪的動物,傳說它們看得見那些「不干凈」的東西。
它為什麼看著我?
小靑和它對視了一會,又發現了一個事實:那黑貓其實盯得并不是自己。
它盯的地方,是她的床底。
那一瞬間,小靑覺得自己整個后背都涼透了。
在那之后,小靑的眼睛越來越不好了,看什麼東西都是灰蒙蒙一片,朦朧中,仿佛看到許多人影在屋子里晃動。
想認真看清楚的時候,眼睛又傳來一陣疼痛。
一開始她以為和之前一樣,是看屏幕時間太長所致,但是后來,只要一接觸到光線,眼睛就像是被好多只蟲子咬著一樣,開始刺痛。
最后,她只得用報紙和海報把書房的窗戶全部封起來,一層又一層,封得密密實實的,即使是白天,屋內的光線也跟黑夜也差不多。
高峰問起,她就騙他說:這段時間自己喜歡黑暗。
因為擔心去大醫院看病會挨宰,小靑只是偷偷的去鄉間的診所看了一遍,開了一些消炎的眼藥水,但沒有什麼起色。
這天晚上,小靑的病情突然惡化,她的眼睛痛的只能睜開一條縫,每次睜開眼睛看到的,都只是高峰緊皺的眉頭和焦急的眼神。
「明天早上我就帶你去市區大醫院里看看,不用擔心,很快就會好的。」看著小靑痛苦的樣子,高峰心如刀割。
此時,窗外開始電閃雷鳴,天空下起了暴雨。
過了一會,床上的小靑突然大叫起來:「峰,快來,我的眼睛不疼了!」
正在廚房里煎藥的高峰聽到她喊,趕緊跑了過來,他撲到床前,握住了小靑的手,驚喜道:「你沒事啦,我快擔心死了。」
感受得到丈夫手掌的溫度,小靑睜開眼睛,周圍的一切,屋頂,床鋪,梳妝臺都如此真實,毫無模糊之感。
但唯獨看不見高峰的人。
「峰你在哪里?我看不見你!」小靑開始慌張起來,即便是在她沒事的時候,她也一定要看到高峰在身邊才肯睡著。這是她所有安全感的來源,最重要的定心符。
小靑帶著哭腔的話,讓高峰的一顆心直往下沉,但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鎮定一些:「我就在你身邊,一直陪你。」
小靑稍稍安定了一點,她拼命揉了幾下眼睛,但什麼變化都沒有,她又使勁的瞪大眼睛。
「我還是看不見你啊峰!」小靑快要哭出來了。
其他的東西一切都在,唯獨沒有高峰的身影。
她的世界里,最重要的那個人不見了。
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
高峰手足無措的看著小靑,他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卻能深切的感受到小靑內心的恐懼與不安。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緊緊握住小靑的手而已。
這個時候,小靑又發現,自己能看見的,不僅僅是房子而已。
房門口站著兩個陌生人。
兩個她從來沒見過的人,一個高個,一個矮個,兩個人穿著老式的襯衫,蒼白的面孔,襯衫上有類似血跡的紅色斑點,那個高個子的手特別長,似乎把手伸出來,馬上就可以碰到小靑。
「峰,」小靑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大口喘著氣,「門口有人。」
「門口?」高峰回轉頭,臥室門口空空如也。
雖然什麼都沒看見,但是高峰越想越覺得不對,這個房子中發生的一切一切,一定跟和某種不祥的力量有關。
「走,我們現在就離開這屋子。」高峰不敢拖延,他趕緊拉起小靑,往外跑去。這次他下定了決心,一旦離開了這里,就再也不回來了。
但事情并不像他們所想的那樣。
當他們跑到門口的時候,才發現大門已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死死的封住,用什麼東西也打不開。
窗戶也不行,打也打不破。
救命!有人嗎?
高峰使勁捶著門,扯大嗓門喊著。風雨交加的夜晚,沒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