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他再次握住同心骨時,居然又有了新的發現,他似乎能感覺到它里面進發出來的悸動,這讓蔣濤有種錯覺,他握住的不是白森森的指骨,而是一只冰涼卻纖柔的手!
而這只手的主人,此時此刻正看著他,臉上帶著懇求,像是在對他說:「我在等你……」
蔣濤長舒了一口氣,他終于明白了那句話的真正涵義。
他猛地翻身下床,打開睡房的門,走到院子中央。夜涼如水,寒風不時吹來,好像剛從冰箱里拿出的刀,在臉頰上亂掃,讓人有種快被撕裂的感覺。蔣濤卻不為所動,他向南方眺望,此時的遠山與天空都融成漆黑的一團,只有偶爾閃過的車燈標示了那條公路的存在。
蔣濤瞇著眼找準了方向,然后把同心骨放在嘴邊,一口氣吹了下去。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獨特的韻律回響在這一方世界,把蔣濤整個人包裹起來。
伴隨著絲絲律動,蔣濤感覺他的思維正和身體慢慢分離開來,然后隨著同心骨發出的聲音一直往南方飄去……飄過起伏的山巒,潺潺的溪流,直到看見一座小鎮。忽然,他整個人隨著聲音一轉,朝著西邊的那座大山飄去。在大山的深處,蔣濤看見一座古寨,古寨里的每一間房屋、每一座雕塑都有著濃郁的民族風格。
風停了,蔣濤突然有種腳踏實地的感覺。而就在這時,一抹昏黃的燭光進入他的眼簾,他緊走幾步,推開了那扇斑駁的木門。
伴隨著「吱呀」的聲響,在朦朧的燭光中,蔣濤看見一個嬌柔的背影。
順著她的手臂往下看,那只纖細而白皙的手上,唯獨缺了無名指的第一個指節。
「就是她!」蔣濤心中一陣激動,剛要開口說話,誰知道天地突兀的一靜,眼前陡然一黑,整個人就好像跌入了無底深淵。
待他再睜開眼時,這才發覺自己依舊站在院子中,而同心骨發出的聲音恰好停止。
為什麼每次都到關鍵時刻就停了!蔣濤懊惱地想著,又試著吹了幾次,卻再也沒有剛才那種感覺,吹出來的聲響也再不像先前那般靈動,猶如耗盡了心力一般。
蔣濤狠狠打了個噴嚏,這才發現自己連外套都沒穿,就這麼站在寒風里,整個人冷得瑟瑟發抖。他連忙奔回被窩,把整個人包裹起來,這才舒服了一些。
幸運的是,他不僅沒有著涼,還想通了一些事。
第二天一早,蔣濤就撥通了二牛的手機。昨夜他想了許多,覺得應該把同心骨還回去,但前提要得到二牛的同意。
他等了好久,手機那頭才傳來一個蒼老而疲憊的聲音:「喂,哪位?」
蔣濤愣了一下,這才想起那個聲音似乎是二牛他爸的,于是試探著問道:「是牛叔嗎?我是蔣濤。」
「原來是小蔣,這手機上沒號碼提示,我還以為誰呢。」
「叔,我找二牛,麻煩您叫他接電話。」
誰知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嘆息:「二牛現在接不了你的電話,他出事了。」
「什麼!」蔣濤心中一緊,許多不好的念頭從腦子里閃過。
不等蔣濤追問,電話那一頭的牛叔就說道:「就是昨天下午的事,二牛在工作時從腳手架上摔下來,當時幸好有安全網攔了一下,才撿了條命,在醫院住了一晚,現在還昏迷著。
哎,造孽哦……」
「那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他掉下來的時候碰到了頭,這才引起的昏迷,醒來過后再留院觀察幾天就沒事了。」
蔣濤這才松了口氣:「醫生既然都這麼說了,叔你也就放心吧,二牛福大命大,沒事的。那麼……他們公司那邊是什麼態度?」
「他們公司那邊挺負責的,醫藥費都付了,沒什麼問題。可是……」說到這里,牛叔頓了頓,然后壓低聲音對蔣濤說,「小蔣,叔這話你別對其他人提起。我聽他工友說他們工地之前挖到了死人骨頭,打那以后,他就老是神神叨叨地說胡話,然后就出了事。你說會不會沾了什麼臟東西?」
蔣濤心中一動,忙問道:「二牛他說了什麼?」
「我也記不全,聽他工友說是什麼墜子,什麼等誰……」
蔣濤倒吸了口涼氣,前后推敲一下便能想到,同心骨當時也指引過二牛,可惜他一心想著變賣換錢,所以并沒有當真,而是直接把它寄給了蔣濤。
想通了這一切,蔣濤更加認定,應該把同心骨還回去。先不說二牛出事是不是同心骨引起的,蔣濤自己心里也偏向于物歸原主,因為那個故事讓他動了側隱之心。
蔣濤安慰了牛叔幾句,這才掛了電話,然后收拾好行裝,依照著同心骨的指引一路尋去,雖然不知道這個決定會帶來什麼,但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只要決定了的事就不會改變,至少問心無愧。世間,能做到問心無愧的人,已經很難得了。
歸還
月溪古鎮離蔣濤生活的小鎮不太遠,坐上一個白天的火車,夜里再換大巴,第二天上午就到了。
整個古鎮還保持著百年前的風貌,已然成為了一處旅游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