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季節來旅游的人并不多,蔣濤隨便找了間旅店,便向當地人問起同心山所在。有些事還是越快解決越好,因為在旅途的過程中,蔣濤明顯感覺到,越靠近目的地,從同心骨里傳來的悸動就愈清晰,似乎它也知道離家不遠了。
但讓人郁悶的是,蔣濤問遍了一條街的當地人,誰都沒有聽說過同心山這個地方,而同心寨就更沒有人知道了。只是打聽出從這里往西確實有一座大山,不過名字叫做捧月山,這幾年開發旅游業,捧月山也成了月溪古鎮周邊的旅游景點之一。
打聽到這個消息,蔣濤興奮了許久,雖然名字不同,但證明了那座山是確實存在的。先前羅縵也說過,同心寨早就沒了,上百年的歲月滄桑,還有幾個人記得當年的情況呢!于是,蔣濤拒絕了當地人的向導,獨自登上捧月山。
蔣濤一路行來,見山上的景色雖然和幻象中的有著一些差異,但山勢卻沒有太大改變,不由欣喜不已。走了一段路,他便吹響了同心骨,那嗚嗚的聲響在山中回蕩著,然后連成一條看不見的線路,指引著他前行。而他也跟隨著那充滿喜悅的律動,踏著很少有人走過的崎嶇山路,穿過大片森林,一直走到大山深處,一片荒蕪的廢墟前。
「沒錯,就是這里!」
蔣濤驚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在幻象中看到的古寨剎那間和眼前這片廢墟重疊到了一起,雖然這里現在雜草叢生,看不見一絲生命的跡象,但蔣濤依舊能辨認出原本矗立在這里的每一問房,甚至連大門的朝向也清清楚楚!他閉上眼睛,回憶著幻象中的情景,腦海里豁然開朗一一他能「看見」
一條青石板鋪成的小路,延伸到某間房屋外……蔣濤一步一步地走到那扇門前,雙手向前虛推,那扇斑駁的木門無聲地開了,好像有一個背影正緩緩轉過身來,朦朦朧朧的,卻看不真切。蔣濤著急了,他急切地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孔,下意識的一睜眼,真正進入眼簾的,卻是一片碎石與雜草。
他嘆了口氣,遺憾地搖了搖頭,對手心里的同心骨說道:「我已經來了,但你又在哪里?」
似乎是聽見了蔣濤的疑問,那枚同心骨在他手心滾動了一下,發出一絲輕微的聲響,在空氣中傳播開來。蔣濤側耳聽去,卻發覺了其中的一絲異樣,略加思索之后,臉上終于浮現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就站在那扇看不見的大門前,把同心骨放在嘴邊,一口氣吹了進去:「嗚嗚……」
婉轉而綿長的聲音響起,回蕩在這處廢墟的每個角落,與此同時,在眼前的廢墟中居然莫名響起了一個相同的聲音,那聲音渾厚而沉穩,音律中帶著一絲迫切,似乎在極力回應蔣濤對它的呼喚。
終于,兩種聲音交匯到一起,此起彼伏,就好像一對分離多年的愛人擁抱在一起,互相傾訴彼此心中的思念。許久,兩個聲音同時沉寂了,整個廢墟也安靜下來。蔣濤紅著臉長喘了一口氣,正準備再次吹響同心骨,山坡上突然傳來一陣土石坍塌的響動,一條土黃色的線從山坡上蔓延下來,未待他有所反應,那條線已經到達蔣濤面前,然后穩穩地停在他的腳邊。
蔣濤順著這條黃土彎成的小道向上行去,走到盡頭才發現一座石塊搭成的墳墓,隨著泥土的坍塌,墳墓也裂開了一處。
蔣濤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同心骨,把它埋入墳中,然后雙手合十,虔誠地拜了三下。
心中的羈絆終于舒緩開來,蔣濤整個人也輕松了。山風輕拂,吹得樹葉發出沙沙的響動,在那沙沙聲中,他似乎還聽見一個婉轉而綿長的聲音,那聲音既像在對他感謝,又像在對他祝福。他似乎不想打擾這一處的安寧,轉身揮了揮手,笑著離開了。
下山的時候,蔣濤遠遠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待他走近,那人轉過身,笑盈盈地看著蔣濤一一居然是羅縵!
「你把同心骨還回來了。」羅縵說。
「你跟蹤我?」
羅縵搖了搖頭,正色道:「我知道你會來,還有……謝謝。」
正當蔣濤摸不著頭腦的時候,羅縵微笑著伸出一直帶著黑手套的左手,在蔣濤詫異的目光里,緩緩褪去手套。蔣濤看得很清楚,在她那纖細而白皙的手上,唯獨缺了無名指的第一個指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