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站在門口,那雙眼睛晦暗深邃,半張臉籠在陰影中,難辨喜怒。
喂完粥,女人抓住我的腳踝,似乎用盡全身力氣:「救……」
「你喜歡我給你起的名字嗎?」
小男孩打斷她的話,語氣溫柔又帶著近乎殘忍的天真。
他與我對視,似笑非笑。
「還行。」我彎腰掰開女人的手。
房門關上,帶走了最后一束光。
女人手中卻多了一把鋒利的小刀。
3.
跟著李宗樹父子坐了一整天的車,才來到現在的家。村長說得不假,李宗樹不缺錢,可買我這件事虧與不虧,誰又說得準呢?
李宗成沒有母親,父親忙于工作,常常應酬到很晚,滿臉疲倦地回家。自己的出現令他有了陪伴,男孩攢錢給我買了一個玩具娃娃,還帶回來一塊蛋糕。
記憶中自己從未吃過如此甜美的東西,奶油在唇齒間散開的時候,我獲得了異樣的快感。
對大腦產生的刺激遠勝殺戮時所帶來的。
察覺到我喜歡,他便時常買一塊回來,李宗成笑起來有兩個梨渦,滿眼真摯溫柔:「因為我是哥哥,所以要疼愛月月。」
我舔了一口嘴角的奶油,哥哥這個東西,似乎挺不錯。
李宗樹不忙的日子對我們也很好,他雖然不待見自己,卻也沒有肆意動手打罵。甚至因為李宗成的偏愛,愛屋及烏般也會給我一些恩惠。
我似乎加入了一個和睦可親的家庭,這里有自己從未感受到的溫暖。
某天,李宗成突然提出想和我一起睡:「今晚會打雷,我害怕。」
他垂著眼眸,睫毛輕顫,神情無比脆弱,我抱住他甜膩膩地喊了聲:「哥哥。
」
李宗成身體有些僵硬,卻還是擁住了我。
只是那一晚,房門被踹開,一身酒氣的李宗樹壓著嗓子喊:「李宗成!你在哪?!」
刺眼的燈光下,我的意識還有些朦朧,李宗成無措地坐在床頭,似乎不愿離開,男人愈發煩躁,伸手拽他:「快點!」
他回頭看我,復雜的情緒布滿雙眼,抖動著雙唇,在離開房門前喊了我的名字,可男人卻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將他拉了出去。
我坐在客廳,靜靜地等待。
不知過了幾個小時,李宗成踉蹌著走出來。
他面色潮紅,雙目呆滯又空洞,滿臉頹敗之意,看見我,哆嗦著后退了一步。
我只是盯著他脖頸上的紅印,李宗成捂住它,聲音無比沙啞:「蟲子咬的。」
我點點頭靠在他胸口,輕柔地喊了聲:「哥哥。」
他沒有抱我。
但自己聞到了濃烈的酒氣。
這個插曲很快過去,我和他誰都不曾提起。
李宗成照例給我帶甜食,看到精致的玩偶也會買給我,甚至翻出自己從前的課本教我識字。
「學了知識,月月才能走得更遠,才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一如既往地憧憬著外面的世界,可真正美好的從來不是那些冰冷的高樓,而是屬于他的自由。
他買了很多童話書,每晚給我念一個,睡前會替我掖好被子,溫柔地捏著我的臉:「月月也是我的小公主。」
我們的生活也像童話故事一樣,看似美好夢幻,其實脆弱荒唐。
這天,他給我切西瓜,汁水濺了我一身,由于陰天,之前換洗的衣物還沒干,找來的裙子不知何時染上了墨水,無奈之下,他翻出自己的 T 恤褲子給我:「先湊合一下,哥哥馬上出去給你買。
」
他將西瓜放在桌上,拿著鑰匙就出門了。
只是出去沒多久,外面就下起了大雨,李宗成打來電話:「月月,雨太大了,我先去附近的同學家避雨,等雨小些再回來。你一個人在家要乖,別給陌生人開門。」
「好。」
只是比他先回來的,是滿身酒氣的李宗樹。
他踉蹌著去衛生間吐了很久,出來后將我拽去房間,壓倒在床上:「宗成,乖成成。」
「爸爸,我是月月。」
他沒有理我,只是不斷撫摸,迷離著雙眼湊到我耳邊小聲道:「乖成成,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
秘密,我喜歡秘密。
想到這,自己索性放棄了掙扎。
我真的很好奇,爸爸與哥哥之間的秘密。
他的手在我身上游離,又突然狠狠地咬了一口,疼痛感令我皺起眉頭:「好痛,放開。」
他埋著頭,不打算松開:「一會就不痛了,實在痛的話就喊出來吧……」
我伸手握住床頭的臺燈,狠狠砸在他腦袋上,一下、兩下……
腥甜的氣味彌漫,我坐起身,看他捂住自己的腦袋蜷縮成一團。
「痛嗎?」
他不斷抽吸,發不出聲音。
「痛的話就喊出來。」
他只是不斷發抖,并不出聲,想來是不痛的。
我又錘下去,看一朵朵紅色的花盛開漫延。
「痛嗎?」
回答我的是一片寂靜,原來已經死了啊。
「不是讓你喊出來麼,蠢貨。」我在被子上擦了擦黏糊糊的手指,到廚房找工具處理尸體。
忙活到半夜,剛將尸體切好,電話鈴突然響了,我單手接起:「你好。」
對面是一片寂靜,片刻之后,李宗成的聲音傳來:「月月,還沒睡嗎?」
「還沒。」
「怎麼還沒睡?」
「是……秘密。」
「我怕你一個人不安全,一會就回來。
」
我看向一片狼藉的浴室,有些猶豫:「不用,我一個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