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個石洞,就像是原始人穴居的石窟一樣!
「怎麼會這樣……怎麼能是這樣?」
我渾身顫抖,然后看到了自己畫的人。
那是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長著長長的胸毛。
他的頭很大,眼睛一大一小,正在咧嘴大笑,一顆顆牙齒細密差互。
我本能地露出恐懼的表情,人類總是會對與人類相似度 90% 以上的生物感到不安。
羽田源說道:「熟悉嗎,那或許就是你幾萬年前的樣子,甚至幾十萬年前。」
我勃然大怒,把所有測表撕個粉碎:「是你先入為主,將一切答案都往我身上靠而已!」
羽田源用釘槍對著我,將銜尾蛇往青銅匣上的凹槽里摁下去。
我知道青銅匣上有個凹槽,可直到現在才明白那里剛好可以容納一個銜尾蛇玉環。
他同時說道:「也多虧了『太歲』影響你,否則你根本不可能露出破綻。」
咔!
青銅匣忽然打開,那團柔軟的「太歲」落到桌上。
它成百上千的附肢蠕動著,竟學著人類一樣站立起來,居中的眼緊緊盯著我。
我頓時汗毛直立,恐懼充滿內心。
「熟悉嗎?想一想,是不是見過太歲?」羽田源又問。
見過?
我怎麼會見過這東西?
只是那顆眼,明明和我的一樣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太歲」真的是傳說中的東西,歷經千萬年流傳下來,那麼它為什麼會有一顆和我一模一樣的眼?
甚至就連我眼白處沉淀的斑狀色素都一樣?
羽田源又給我講了個故事,不過這個故事卻是記載于《日本國史略》里。
孝靈天皇 75 年,徐福自日本歸秦,為始皇帝獻長生不死藥。
藥是一團肥膩柔軟、皺巴巴的肉塊,有手有腳,五官散落周身各處,偶有嗚咽聲傳出。
秦始皇令人試藥,試藥者卻癲狂發瘋,爆體而亡。
幾天后,試藥者的妻子見到了重新歸家的丈夫。
羽田源忽然扯開衣服,腹部的三個碩大空洞猙獰。
「我如果早點看到這記載就好了,也就不會匆忙吃下太歲,傷成這樣。」
原來他的病是這樣來的。
「太歲」太神奇了,就跟那個傳說故事一樣,差點弄死羽田源。
不過這樣的效果也只有一次,因為他頭一次吃得少,茍活下來后再吃反而沒效果了。
「哈哈哈哈……」
我終于開心了,大笑起來。
「原來是這樣,看吧!這就是你找到的長生不死藥,哈哈哈哈!」
可羽田源卻把「太歲」遞到了我面前。
他說:「你還不明白嗎,你就是那個冒充的試藥者!」
「兩千多年之間,你不斷改換身份,混跡于人類之間,直到三年前害了張建國被我發現!」
「我本來以為你只是裝得像,現在才發現你真把自己當成張建國了。」
「吃了它吧,吃了太歲,它本就是你身上掉落的一部分,你是『首』,它是『尾』!」
「吃了它,你就是『無窮大』,『循環』就會得到印證!」
「你也將『自己孕育自己』!」
「而我,將獲得長生!」
羽田源癲狂地流著口水,我看得出來他很饞。
24
我被他這副瘋狂的模樣嚇壞了,哪里肯吃?
但在釘槍的脅迫下,我只能乖乖捧起「太歲」。
濕滑的觸感,蠕動的軀體,令我直犯惡心。
是這樣嗎?
我真的是一顆「人參果」?
一個「類人生物」?
一個冒充他人的殺人犯?
真的是這樣嗎?
明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我,可我卻什麼都不記得。
我惡狠狠地咬下一口「太歲」肉, 出乎意料地有些好吃,味道像是煮熟的雞肉,就是有些腥。
算了,死就死了,總比這樣神經質地活著要好。
恍惚間, 我聽到了什麼聲音。
「歸去……歸去……」
又是這聲音嗎?
我苦笑不已, 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這樣的聲音已經對我造不成傷害了。
但緊接著,我又聽到其他聲音。
「雖說是三千年結一果,其實是一果三千年一輪回,時限一到, 自會回到樹上。」
……
「這樣真可以殺了暴君?」
「當然!我已暗中做了手腳, 定可使他爆體而亡!」
「你壞了仙藥?」
「放心, 我留有一份在蓬萊島上, 那份沒事!」
……
「夫君,為奴三年, 你可算是回來了。」
……
「快!快逃!我們攔不住他的!」
「關墓門!關墓門!」
……
「稟陛下, 此藥乃海外仙人所賜, 草民的病就是吃了此藥才被醫好。」
……
「找到了!真被我找到了!傳說中的仙藥!」
「我張建國辛辛苦苦三十多年,終于找到了傳說中的仙藥!」
「不!不要!!!」
「啊!!!」
……
我緩緩睜眼,心里再也沒了驚慌和恐懼,反而有些歷經一切后的平靜。
原來……
如此……
呵, 原來我只是個果子罷了。
羽田源大喜過望, 一張臉扭曲起來:「成了!成了!」
「仙果的藥效是會流失的, 但可以通過人祭的方式重新獲得力量。」
「我可以殺掉八十一個人獻祭,但那樣我的未來就會在無窮無盡的通緝中度過。」
「但我是何等天才!我讓先祖分開的兩塊仙果合二為一,重獲力量!」
羽田源將釘槍對準我, 「太對了!!!銜尾蛇就是先祖留下的啟示啊!」
砰!
他直接扣動扳機, 鋼釘直直射入我的脖子。
鮮血汩汩流下。
可羽田源臉上的獰笑逐漸消失, 轉而變為無邊的驚恐。
「怎麼……怎麼會這樣?」
我拔下鋼釘,就好像捏著一根小竹簽:「所以你憑什麼覺得, 能搞定我?」
「你!不要!等等!!!」
羽田源慌亂之際,我的血盆大口已經啃在了他的臉上。
香啊!
真香!!!
我很早之前就想這麼做了。
25
「羽田……啊……徐源教授, 人殉坑里出事了!」
研究院院長金瑤帶我前往人殉坑。
坑中發現了一具新鮮的尸骨, 皮肉早就被剝得干干凈凈。
刑警隊的人忙進忙出,整個研究院氣氛冷得嚇人。
金瑤嘆息道:「真不知道這尸骨從哪兒來的,竟然能通過安檢被放置在這里。」
我問:「人查清楚了嗎?」
「沒有,警察甚至對比了全國的 DNA 庫,根本就對不上, 現在正比對失蹤的外國人呢。」
我松了口氣, 舔一舔牙縫,還能回憶起齒間的香甜。
「徐源教授,您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什麼?」
「就是……我之前就覺得這人殉坑八十具骨殖不對勁,但是現在你看, 這具尸骨擺放下去, 剛好湊夠八十一具,總感覺是有人刻意湊夠數一樣。」
我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無意間的舉動,現在讓我備感難安ţùṰù。
大腦瘋狂運轉,我恍然記起, 自己上次被摘下來,已經過了整整三千年。
「歸去……歸去……」
鬼使神差地,我向后看去。
沒有人。
再次回頭看。
依然沒人。
第三次去看。
金瑤正站在那里。
「終于熟了。」
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