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后，我離開了。我不能讓別人發現我和韓俏的關系，另外，我覺得一個大新聞將從我手里迸發出來，就在這一瞬間，我甚至想到了一個好的標題：生下我，然后殺死我！

8

宋百靈面無表情。

「孩子當時很可能，不，是肯定已經沒氣了，就算我救了她們，下次呢，有這樣一個母親，她們早晚得死。」

宋百靈還是沒有說話。

「我是吹哨人，兩個孩子，死得其所，我……」我突然停了下來，沒有再說下去，我知道我說的她理解不了，頹然說道：「假韓俏的電話是你打的？」

宋百靈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鄧曉峰是我的徒弟，被判了兩年，他說自己打了電話，但沒人相信他，一個月前，他自殺了，留下了一句話：有人接電話。」

她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一開始我就被她的偽裝騙了。

我只是想要一個體制內的傻大姐幫我調查，誰需要她這麼聰明。

「所以，我在想，如果的確有人接了這個電話呢。有了這個假設，所有的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如果韓俏有一個情人呢，我走訪了七號樓的住戶，他們沒見過這個人，但如果這個人本身就是七號樓的住戶呢，就更具有隱蔽性。」

「你發現了我父母住在樓上。」

宋百靈點了點頭，「太巧了，不是嗎？而且我在暖氣管那里找到一個出生證明，韓俏把它藏得很隱蔽，我猜測韓俏不可能對你說這件事。于是，一個計劃在我腦子里成型了。」

「你設置了誘餌，打了那通電話，為什麼認為我一定會走進這個圈套？」

「電話不是我打的。

」

宋百靈往旁邊站了站，一個年輕的女人站在她原來的位置，正對著我，也就是說她一直在旁邊，只不過從我的角度看不到。

「我打的。」年輕的女人說道，她的年齡和我差不多，臉很瘦，大大的眼睛。她一開口我就知道她沒有說謊，是她的聲音。

「我是鄧曉峰的妻子。」

接著一個男人又出現在了這個女人的背后，是門口的那名保安。

「我是曉峰的爸爸。」

「他們都是我找來的。」宋百靈說道。

原來我早就成了獵物。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設計我，我做錯了什麼？」

「剛才你問為什麼認為你一定會走進這個陷阱。」宋百靈說道。

「很簡單，你和韓俏早就建立了某種同盟關系，當你發現有人冒充韓俏打電話的時候，你一定在想，韓俏是不是背叛了你。所以你得見一次韓俏。另外……」

宋百靈繼續補充道，「你想再榨取一次這個新聞的價值。」

「我知道你們已經錄音了，我已經說完了，坦白了，如果我有罪，讓法院來審判我吧，宋大姐，」

這三人冷漠的，像幽靈一樣地看著我，我立刻讀懂了其中的寒意。

「宋百靈，你是警察。」我害怕地說道。

宋百靈搖了搖頭，「我早就不是了。」

「退休了你也是警察，你不能這樣。」我吸進去流下來的鼻涕。

她冷笑道：「忘了給你說了，我不是退休，是辭職，為了打敗一個怪物，我只能選擇把自己變成一個怪物。」

早就不是警察了！能夠約束她的已經徹底沒有了，我手腳發涼，驚恐地環視了四周，仿佛看到了自己像那兩個孩子一樣躺在地上，只能發出咕嚕的聲音。

「宋大姐，我錯了，這事都怪韓俏，是她勾引了我，她把孩子鎖在家里……不要把我丟在這里。」

「韓俏在坐牢，販毒，她不承認，她是對的，她的確沒有販毒。是我陷害的她。」

聽了宋百靈的話，我癱軟下來，韓俏是被她陷害的，那我的命運呢？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那兩個孩子，同樣為了鄧曉峰。對了，你講的那個攝影師拍攝孩子的畫面，很生動，你不是吹哨人，你是以孩子為食的禿鷲。」

我發出了一聲沒有人腔的嘶吼，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我又困獸一樣跑到陽臺上往外看，防盜窗外一個人也沒有，我會餓死在這里。

透過模糊的雙眼，我看到了兩個孩子朝著我爬了過來，嘴里說著，餓！

我連滾帶爬地跑了回來，「宋大姐，我不想死在這里。」

「是韓俏勾引的你嗎？」宋百靈冷笑，「周圍的鄰居都說韓俏平時趾高氣揚的樣子，她才不會主動去勾引你。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他們轉身離去。

「賤人，騙子，惡魔……」我一邊拍著門一邊罵道。

9

我叫林旭，是本地商報的記者，周末我會去父母那里吃飯，桃花庵南里七號樓 501，樓下住著一家人，女主人叫韓俏，老公吸毒死了，自己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

認識她的時候是一個周六的下午，我吃完了飯準備下樓離開，而韓俏站在樓道里慵懶地仰著頭看著外面，披肩的頭發，臉色非常蒼白，在我眼里，很漂亮。

她抽著煙。

「有煙嗎，給我一根。」我向她問道。

她手忙腳亂地去掏煙盒，竟然還掉在了地上。

我笑了出來，她抽出了煙，我沒有去接，而是把嘴湊了過去。

點燃了煙之后，我深吸了一口，把煙霧吐在了她的臉上，「要不，去你家坐坐？」

（全文完）

作者：林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