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孕婦喝下狀元液,只是打著狀元送福氣的幌子。
其實,是給替玉蠶娘娘提供場所,用來產卵的?
這幫天殺的畜生!
怪不得,這幾年村里沒幾個孕婦平安生娃的,好多都難產死了,估計跟英奶奶脫不了關系!
「村里那些死胎,都是你們弄的?」
英奶奶眉目間露出得意之色:
「女娃咱娘娘可不要,男娃肚里才是集合了天地精華的地方。」
見她這副惡心樣子,我氣不打一處來,又扔出一個摔炮。
「死老太太,笑毛啊?」
「你不懂。多少人家,求著我把媳婦兒的女胎弄死呢,女娃娃生下來,就是賠錢貨!留著有什麼用?」
油鹽不進是吧。
我開始往屋里撒桑葉,可惜,大白蠶就是不進來。
英奶奶笑容詭異。
「跟我斗,你還嫩了點兒。」
說完,她雙手合十,開始念咒。
大白蠶突然瘋狂扭動,雙眼變紅,猛然朝我襲來。
我趕緊把骨瘦如柴的英奶奶舉起來,威脅道:
「讓它往后退!」
英奶奶擔心自己被摔下去,渾身發抖,又念了幾句咒,大白蠶重新等在院外頭。
我繼續對她們說:
「您知道昨天村長來我家,跟我說什麼了嗎?他說,我媽懷的是他的種。」
英奶奶并不意外。
畢竟,那晚我媽去村長家干那事兒,英奶奶還給她送過一筐雞蛋。
村長和英奶奶原本有個獨子,某天上山玩,從樹上掉下來,脖子摔斷了。
之后就再也沒懷上。
因此,村長跟我媽一直有來往,她并不反對。
她也想替老李家延續香火。
英奶奶冷哼:
「芳子,不是死了麼?」
我面不改色地回答:
「她當時生下的孩子,被我藏起來了。
如今就在俺家地窖里,是個大胖小子。」
英奶奶雙眼冒出晶亮,是畢生追求即將實現時的欣喜若狂。
「真的?」
「芹嬸子可以作證,她當時把我一個人鎖屋里,讓我給我媽接生。」
芹嬸子連忙點頭:
「沒錯沒錯!芳子生娃時,小輝確實陪著她。」
英奶奶神情激動:
「走,帶我去你家地窖!」
10
一行人又往我家去。
神奇的是,那大白蠶仿佛英奶奶的小寵物,拖著巨大的身體,乖順地跟在英奶奶身后。
氣得我趁人不注意,又給它嘴里塞上兩個摔炮。
反正又不會說話,受著吧你。
等到了我家院里,英奶奶并不信任我,讓我打頭,往地窖里走。
以防我在地窖里害她們, 還帶上了護衛大白蠶。
我家地窖挖得深,得走好一會兒。
可走著走著, 能聽見里面傳來微弱的嬰兒啼哭聲。
斷斷續續, 似是餓了好久。
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這不是被你們捆上山,喂玉蠶娘娘了嘛。我才想起來, 已經好幾天沒給小娃娃喂水喝粥了。」
英奶奶終于耐不住, 氣得推開我,便往下沖。
芹嬸子見她往深處去,有些害怕身后的大白蠶,也緊跟著英奶奶。
大白蠶速度快,慢慢超過我, 導致我被落在最后面。
我逐漸停住腳, 開始往回走。
等到了地面, 順手又把地窖門給落了鎖。
姐夫早已等候多時,將房子周圍澆滿汽油。
先前地窖里的微弱哭聲,不過是他在鐵籠里關了幾只老鼠。
然后, 我們倆一起點燃火把。
熊熊火焰, 照亮了夜空。
姐姐, 你能看見嗎。
如果你能瞧見村東頭的一點亮, 那是我們給你捎去的話。
你的仇, 我們給你報啦。
老家一直有個傳說:
橫死鬼上不了奈何橋, 沒法投胎。
只有親人替她報仇雪恨, 才能輪回轉世。
姐姐, 你放心地去吧。
來世,希望你和我那未曾謀面的小外甥,還能重逢。
11
故事的最后,我跟姐夫一起離開了大山,踏上開往北京的火車。
我去念書,他在學校附近, 支了個修鞋攤。
我白天上課,晚上兼職。
日子雖辛苦,卻平淡充實。
姐夫過生日的時候,我給他買了個蛋糕, 他很開心。
兩杯啤酒下肚,他跟我說,姐姐被配陰婚的那天,他半夜偷偷把姐姐移走了。
四十多歲的男人,回憶起往事,依舊眼底含淚。
說當時, 我姐的身上,密密麻麻全都是白蠶,沒一塊整肉。
回去以后,他就開始研究這東西。
玉蠶娘娘, 原名玉蠶蠱。
哪有什麼神女轉世,只是人性貪婪,用來騙錢的幌子。
我悶頭喝酒,說不出話。
凌晨一點, 打開電腦,莫名想在網上寫點什麼。
不如,就講講我們村的故事吧。
我在鍵盤上敲打出第一行字:
「你聽說過狀元液嗎?」
(全文完)
備案號:YXXBLMdJ5e491Pij1P3xPhR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