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深有體會。
我爸跟我爺爺做了一輩子好人,卻為了我做了錯事,現在落得這種下場。
趙老七從小被他師父收養,那雖然是師父,其實就是爹,哪個爹會不擔心自己的孩子。
“您一定沒聽老人家的勸吧……”宋曉天說。
趙老七點頭,時隔三十年的事,仍然讓他流露出了掩蓋不住的愧疚:“年輕啊,當時真的太年輕了,年輕氣盛,沒聽我師父的話。”
“那時候也沒有這麼高的覺悟,就想著出名,也不為功名利祿,只想讓后人知道我趙某人的功績,干了一番多麼偉大的事業。”
“后來我跟我師父,聯合眾多正義之土,能人異土,連續奮戰了一個月,死磕了整整一個月,愣是把這個組織打垮了,逼得這個組織里的諸多高層逃亡去了國外。”
“但也正如我師父說的那樣,我們重創了這個組織,但并沒有斬斷他們的根。”
“那一次的大戰,我如愿以償地聲名鵲起,我們共同創造的壯舉,在我們這個圈子里,哪怕過去一百年,興許都能讓后人稱贊。”
“我帶著我的驕傲和自豪,準備回家給我愛人報喜……”
說到這里,趙老七的情緒有了很明顯的起伏和波動:“我回到家里,家里卻出事了,那個組織的重要人物在逃亡的時候,報復了我的家人。”
“當我再見到我愛人的時候,我愛人……我愛人的頭不見了,子沐也被他們害死了,子沐的頭也不見了,我至今沒找到。”
我們三個全都瞪大了雙眼,內心皆是一顫。
這是怎麼樣的痛……對于一個男人來說,這是何等的窒息。
我無法想象,只知道當時的趙老七,恐怕比現在的我還要痛苦。
“我愛人叫沈清然,她是你們蘭江市人。”
趙老七神情有些麻木地向我們介紹著他的妻子。
“我一直生活在蘭江市,除了要調查十五年前發生在這里的七死換命案之外,更多的原因,是因為這里是我愛人的故鄉。”
我們三個認真聽著,一時沉默了下來。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三十年之久,也許‘沈清然’這個名字,趙老七不止一次向別人介紹過。
都說死亡并不是結束,遺忘才是。
從那時的風華正茂,快到如今的花甲之年,趙老七自始至終都沒遺忘過這個名字。
“我那時比你還不如。”
趙老七忽然看著我:“家里出事后,我甚至想過自殺,是我師父幾次攔下我。可是等我重新拾起對生活的希望,重新站起來的時候,我師父又沒了。”
我聽得有些窒息。
我覺得趙老七能活到現在,可能是仇恨在支撐著他。
宋曉天嘆了口氣:“師父也是被那個組織害死的……”
趙老七搖頭:“我們打垮那個組織后,該跑的都跑了,國內平靜了很多年,我師父是因為在那次大戰中受了傷,落下了病根,加上我愛人和兒子的死,也對我師父造成了打擊,那畢竟也是他的兒媳和孫子。”
“師父是病死的。”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忙問:“那個組織既然在三十年前就跑了,怎麼現在還有人會七死換命……他們又回來了?”
“對,回來了,回來很多年了,只是行事比以前要低調和隱秘。”
趙老七陰沉著臉說:“他們的信仰,就是那個很邪門的‘佛’,里面的成員會把那個佛紋在自己身上,杜如海的那個替身,他身上就有這個紋身,這證明了杜如海,或者說是呂正先,跟那個組織有聯系,絕對有聯系。”
“那個組織甚至會提供自己的成員給他當替身,杜如海在那個組織里面,恐怕還有一些地位。”
我們三個頓時就有些震驚起來,表情也變得凝重了。
要真是這樣,那我們面對的就不止是杜如海了,還有那個組織。
難怪之前在會所的時候,趙老七看到那個替身身上的紋身,會說有那個紋身的人,他不會拿他們當人看。
“等等,呂正先的七死換命術,是跟陳墨的爺爺學的。”
宋曉天反應過來,忙問:“既然他跟那個組織有聯系,為什麼那個組織沒有教給他完整版的七死換命術?而且既然已經有完整版的七死換命,為什麼還會有殘缺版的流傳出來?”
趙老七也若有所思起來,說:“只有一種解釋,呂正先在成為杜如海之前,跟那個組織還沒有聯系,他是在成為杜如海之后,才跟那個組織建立了聯系。”
“至于為什麼會有殘缺版的七死換命流傳出來,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事。”
說著,趙老七又看向我:“還記得你爺爺的七死換命術是怎麼來的嗎?”
我說:“是一個算命的教給他的。”
趙老七意味深長道:“自從那個組織又卷土重來后,我見過很多版本的七死換命術,全都是被人刻意刪減成殘缺版,或者是刻意修改成錯誤版,流傳到了民間。”
“直到很多年前我逮到一個人,他流傳出來過一個殘缺版,而這個人,曾經就是那個組織的成員之一。”
我和宋曉天瞬間明白了趙老七的意思:“這些殘缺版和錯誤版,是那個組織刻意流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