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乘風一家的牌位就放在最上面,包括張乘風未出世的兒子。
而張乘風本人的牌位,排在第二行。
光是這個順序,就能說明那是張乘風自己排的。
在他心里面,他覺得愧對家人,所以他沒把自己的牌位跟家人的牌位放在一起,而是放在家人的下面。
至于第三排和第四排,那些人應該是欺負過張乘風一家的村民,其中有那個混混的名字。
他們自然得排在下面,要低人一等。
這很符合張乘風的心態。
不過這張乘風心理多少有點不正常了,他明明還活著,卻把自己的靈牌也做了出來。
我現在不理解的是,老沈后來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一幕,是什麼意思。
“可能就是在表演唱戲。”
安寧突然說道:“年輕人也不看戲曲,但是老年人喜歡看,也許是張乘風的父母喜歡看唱戲,他讓這些人表演給他的父母看,他應該是把那些人的靈魂奴役了。”
奴役了……
我不由驚嘆,讓安寧繼續往下說。
“他當年殺了那個混混一家人之后,一直沒有離開這里,可能就是想陪他母親吧。”
“他之后殺的人,應該也不是復仇,如果是復仇,這麼多年,他殺掉的人應該不止這些,我覺得可能是后來又有人欺負他母親,他就把欺負他母親的人又殺了。”
“再后來這個村子的人搬走,他就奴役了這里的陰魂,讓這些陰魂變成他一家人的奴仆,他一直生活在這個荒村,可能就是……就是……”
安寧說著說著,估計是文化有限,一時想不到詞匯來表達:“總之就是想當這里的老大吧。”
盡管安寧表達有限,但我還是聽懂了。
安寧的意思是,張乘風想留在塘村陪伴死去的家人,正好這時候塘村的村民遷徙了,他就把那些死人的靈魂奴役了起來。
村子里有活人的時候,他在村里沒什麼地位,還讓自己一家人受到欺凌。活著的人他管不了,但當村子里只有死人的時候,那就得聽他的指揮了,他可以在村子里作威作福。
所以老沈那天晚上看到的,就是死去的人在給張乘風一家表演節目。
不得不說,安寧這預言家的頭銜,真不是白給的。
這種天賦,這種恐怖如斯的天賦,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這世間,竟有你這等聰慧的女子。”
“要是再配上幾分才華,那還得了!”
我毫不吝嗇自己的贊美之詞。
安寧紅著臉,嗔道:“不,還是你比較聰明。”
我也嗔道:“不,是你更聰明。”
她又嗔道:“不,我一直覺得你很聰明。”
我倆正掰扯著,突然感覺頭頂一亮,這附近莫名其妙地紅了起來。
我和安寧下意識地抬頭,突然就看到樹上掛上了幾個紅燈籠,那些紅光就是從這燈籠里面冒出來的。
安寧:“誰掛的……”
我僵在原地,突然想起在幻境里看到的紅燈籠。
此時余光微微一瞥,我瞥到了旁邊的空地上,突然多了一群身穿黑色衣服的人。
這些人是瞬間出現的,就出現在我跟安寧抬頭的那幾秒。
我微微轉過頭,總共看到了二十五個人,其中五個人正坐在椅子上,赫然是張乘風一家。
荒誕的一幕,再次呈現在我和安寧眼前。
那些死去的陰魂,又開始扭動起來,在給張乘風一家表演節目。
我雖然早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但此刻卻還是忍不住頭皮發麻起來。
因為我看到了張乘風年老的樣子。
我記得在老沈的記憶里面,他看到的是年輕時候的張乘風。
也許那是張乘風刻意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現在的模樣,又也許是張乘風不想在家人面前露出年老的樣子,他想跟從前一樣,保持著原樣。
可是我現在看到的,就是年老的張乘風,而且他的臉,跟這二十多個死人的臉一模一樣。
張乘風也死了!
老沈看到的張乘風還是活著的,我看到的張乘風卻已經死了!
這人是怎麼死的?
誰給他殺了?
現在他死了,我還怎麼讓他幫我把李浮光的靈魂分出來?
我和安寧僵坐在樹下,望著這群奴仆似的陰魂。
這些陰魂應該是地魂,也就是守尸魂。
它們好像一群提線木偶,在那兒詭異地扭動著身姿。
不一會兒,這些陰魂已經把我和安寧包圍了。
饒是安寧膽大,看到如此詭異的一幕也不由得害怕。
我覺得此時應該做點什麼,于是我拉著安寧站了起來,我打算加入它們。
小時候我爺爺喜歡看戲曲,我就跟著他一起看,雖然我沒學會多少動作,但這動作至少比這些死鬼要絲滑一點。
我和安寧學著它們的樣子,也跟著扭了起來。
“呔!”
我厲聲一喝,將張乘風一家的目光吸引了過來,拉長了聲音唱道:“大丈夫,當帶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我砍!”
唱完,我一個箭步沖了過去,直指張乘風。
就在我快到他跟前時,周圍的陰魂瞬間消失不見,張乘風看了我一眼,起身便像一陣風似地飄向了旁邊的草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