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行了,浪費這麼多時間,我們去驗尸吧。”我說道。
回去的路上,王大力興奮地說道:“哎,陽子,你剛剛好霸氣啊,跟平時的你完全是兩個人。”
“過獎過獎!”我謙虛道:“對付這種人,你越客氣他越是蹬鼻子上臉。”
“哈哈,這小子先被王叔在肉體上教育了一頓,然后又被你在精神上教育了一頓,夠他好好反省一陣子了,這出戲真是太精彩了。”王大力說道。
我們一行人走向停尸房,白一刀大概是咽不下這口氣,半路溜號了。
我手上有廳長簽署的特別調查令,可以全權調遣專案組的人手,名義上是他的上級,開小差這件事我完全有權利處分他。
但我知道白一刀老爸是處長,他完全不在乎扣點工資,也不想再揪著落水狗往死里揍,也就沒提這茬。隨他去吧!眼不見心不煩。
倒是那個羅薇薇,一路上都沒有好眼色,惡狠狠地盯著我。我估計她是見男朋友吃了癟,打算待會驗尸的時候找回場子!
我心想這如意算盤可真是打歪了,到了停尸房才真正是我的戰場!
停尸房里溫度很低,白森森的冷氣從幾個空調機好像瀑布一樣往下流,凍得人起雞皮疙瘩。
三張鐵桌上停著三具尸體,覆蓋在上面的白被單滲出一層血跡,血已經凍成了冰碴子。
王大力又犯起慫來,說道:“陽子,你需要什麼東西嗎?我現在幫你去買。”
“我先得看看尸體,這里太冷了,你去車上把我們帶的幾件外套取來。”我命令道。
“好!”說完,王大力出門去了。
我在一旁的洗臉池用肥皂洗干凈手,準備驗尸,發現沒有橡膠手套,我問羅薇薇:“橡膠手套呢?”
羅薇薇冷哼一聲,從一個鐵柜子里取出幾副橡膠手套,甩到我懷里。
“謝謝!”我生硬地答道,給黃小桃和王援朝一人分了一套。戴上之前我從口袋里面掏出一個口香糖盒子,從里面倒出三粒黑色的藥丸,黑中透著青色,一人分了一粒。
“這是什麼,糖豆?”黃小桃捏在手上打量。
“蘇合香丸,是用蘇合香、冰片、水牛角、麝香、沉香等十幾種香料煉出來的,能芳香開竅、清心寧神、辟除惡氣,我怕待會驗尸的時候氣味不太好聞。”我解釋道。
黃小桃狐疑地含在嘴里,臉色立即大變:“天吶!一放進嘴里馬上有一股奇異的清香,比薄荷糖的味道還沖鼻,感覺整個鼻子都通暢了似的,這小藥丸治感冒效果肯定不錯。”
我笑道:“真讓你說著了,其實它還有行氣止痛,通鼻利肺的功效。”
王援朝也含在嘴里,他那張撲克臉上也微微起了變化,一對劍眉揚起,瞳孔微微收縮。我知道初次體驗蘇合香丸是什麼感受,就一個字——爽!
我說道:“這是《洗冤集錄真本》里記載的一種辟穢方,含在嘴里千萬別嚼,效果能維持兩個多小時。”
黃小桃笑道:“宋陽,你現在真是越來越專業了。對了,回頭這小藥丸送我幾粒,我帶回去跟同事們獻獻寶。”
我擺擺手:“你得了吧,知道我買這些藥材花了多少錢?這一小粒就值幾十塊錢。”
黃小桃驚訝道:“那麼貴!”
羅薇薇不屑地哼了一聲:“還煉什麼小藥丸,多此一舉,直接戴口罩不就行了?”說完抽出一塊帶香水味的面巾紙,墊在了口罩里。
這女孩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法醫運用解剖刀和各種先進設備驗尸,自己的鼻子,耳朵可以完全不用。
但仵作不解剖,不依賴工具,在驗尸過程中需要充分發揮自己的感官。所以我從來都是不戴口罩的。
仵作除了運用眼、耳、鼻、手外,《斷獄神篇》里還記載過一位叫做宋神農的祖先,他每次驗尸都用舌頭嘗尸、嘗血、甚至嘗糞便,那一章可謂重口至極!
這位祖先通過這種獵奇的手段總結出許多寶貴的實踐經驗。雖然這些知識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去用。
戴上手套之后,我走過去掀開第一具尸體上的白被單,這具尸體是一家三口的妻子,死狀凄慘至極,黃小桃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尸體的衣服已經被剪掉了,皮膚凍得硬綁綁的,像紙一樣蒼白。
這具尸體的慘狀比寥組長描述得還要夸張!右半張臉連皮帶肉被整個削了下來,這一刀從右眼上方一直劈到脖子根部,眼珠也被切成兩半,底部只有一小段皮肉連著。
她身上挨了至少二十多刀,軀干中刀最多,傷口處皮膚綻裂,露出下面的血紅的肌肉、白花花的脂肪,有些地方連骨骼都露出來了,腹部還被開了好幾個口子,腸子淌在外面。
有一刀直接劃開肚臍,連子宮都露了出來,子宮有拳頭大,里面微微呈現出一朵桃花似的形狀。
她的一只手被剁掉了,斷手五指緊握,就放在尸體旁邊,似乎離開身體之前這只手還緊握著一把菜刀。
望著這具凄慘的尸體,很難想象這是同她朝夕相處的丈夫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