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掀開警戒線進去,穿過正在調查取證的技術組,看見了命案現場。
這次的現場真叫一個慘烈!死者的上半身血肉模糊、面目難辨,像張烙餅一樣被拍在一根混凝土柱上,周圍全是放射狀的血跡,下身是一條穿著裙子的腿,一只腳上蹬著女式涼鞋。
死者的另一面,地上有幾道平行的輪胎印。
案件發生在當晚十點左右,一對夫妻在停車場發生激烈口角,吵得很兇,當時周圍并沒有人。但是被監控錄相拍了下來。
妻子轉身走開,突然丈夫驅車加速,重重撞上妻子,把她推到墻上。
撞了一下還不夠,他反復倒車,撞擊,硬生生把妻子的上半身撞成一片肉泥,這才罷手!
然后丈夫開著保險杠已經嚴重變形的車逃離,去五公里外一個自動洗車的店里洗車,被店里的伙計目擊到并報了警。
當晚十二點許,犯罪嫌疑人在出城的高速公路上被特警攔下,當場逮捕。
我朝尸體看去,已經變形的上半身確實有前保險杠撞擊留下的凹痕,我問黃小桃:“你為什麼覺得是那個人干的?”
她回答:“感覺吧!證據確鑿、無可辯駁,跟上一起案件很像。反正我覺得把你叫來看看比較保險,省得又冤枉人。”
我點頭道:“孺子可教!”
我戴上橡膠手套檢查了一下尸體,死者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女性,我突然意識到跟上一起案件的死者年齡相仿,死亡時間沒什麼爭議,是四小時前,死因是內臟大破裂。
死者右手上有一枚白金婚戒,手里好像攥過什麼東西,是一部手機,黃小桃告訴我最后一個電話是丈夫打來的。
雖然尸體比較慘烈,但本身并沒太大疑點。因為不是被人直接殺掉的。
我到另一邊查看了一下地上的剎車痕,有一個地方輪胎和地面擦出的焦痕最重,我問道:“這麼短的距離內,要怎麼加速到瞬間把人撞死的速度?”
黃小桃解釋道:“你不開車所以不知道,有一個技巧,就是同時踩住剎車和油門,松開剎車的瞬間能加速到非常快,不過挺傷發動機的。”
我問道:“你覺得這人車技怎麼樣?”
黃小桃望著地上的剎車痕道:“撞擊、倒車一氣呵成,旁邊的車挨得這麼近卻沒擦到,絕對是個高手!”
我繼續問道:“犯罪嫌疑人符合這個特征嗎?”
黃小桃笑道:“犯罪嫌疑人是駕校的老師,車技肯定是一流的,可以說完全符合。”
我揮揮手:“走,去看看監控錄像!”
我們來到監控室,讓保安調出當時拍下的監控錄相,錄相分成兩段,是兩個機位分別拍到的。
一段是犯罪嫌疑人李某和妻子在停車場爭吵的畫面,上面能清晰地辨識身份,另一段是李某的車高速撞上妻子的畫面,從這個角度恰好看不見駕駛室。
我反復看了幾遍,拿起一根鉛筆指著第一幅畫面道:“為什麼缺了一角?”
保安答道:“可能是弄臟了吧!攝像頭比較精密,定期有專業人士過來清理,不歸我們管的。”
黃小桃掏出手機,叫人過去看一下,這缺掉的一角我覺得大有文章,正好遮擋住了那輛車的后半部分。
一會兒功夫,過去檢查的警員匯報道:“黃隊,鏡頭上面粘了一張口香糖紙。”
我和黃小桃交換了一下視線。假如有人故意遮擋,他把整個鏡頭擋住不是更方便?
顯然他的目的不是這個,他是想讓監控器拍下一些東西,但又不是全部。
我說道:“看看其它的。”
保安愣了一下:“只有這兩段!”
我補充道:“我是說,看下別的鏡頭!”
保安「哦」了一聲,調出所有鏡頭,我注意到里面至少有三個鏡頭被弄臟或者有什麼東西遮擋局面。
我看見墻上有一張停車場的俯瞰圖,用鉛筆在上面畫起來,我對黃小桃說道:“這里是第一處錄相拍到的地點,這里是第二處,兩個攝相頭之間有一段五米左右的空白區域!”
黃小桃認真地看了一會兒,點點頭。
我把這張俯瞰圖用手機拍了下來,出門之后,我分析道:“停車場這個地方不太好把控。因為車開進來,可以停在任何地方。所以兇手事先布置好了幾個點,他應該準備了好幾套方案!”
我又說道:“我剛剛注意到,那兩段監控錄像之間也有時間差,大概是兩分鐘左右。”
黃小桃揚起眉毛:“兩分鐘,這太短了!”
我指著前面的空地說道:“從這里到那里大概五米,不要說一個怒氣沖沖的女人了,就算一個腿腳不便的老頭子也能在兩分鐘內走完這段距離。可是死者卻沒有,難道有什麼事情耽誤她了,又正好在監控器的盲區?”
我快步走回命案現場,要來死者的手機,手機裝在證物袋里面,屏幕已經摔裂了,我開機之后一看,最后一次的通話正好是命案發生前兩分鐘開始的。
我把黃小桃叫到兩人吵架的地方,說道:“十點半左右,兩人在這里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