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指身后的門:“你是來找這個人的?他在里面呢。”
“你們為什麼不進去……哦,我明白了,吃了閉門羹是吧,忘了自我介紹,我是馬先生的心理醫生。”
說著他掏出一張名片遞過來,上面寫著「欣樂心理康復中心,首席心理咨詢師唐子辛」。
出于禮貌我們也作了自我介紹。可是我挺好奇的,馬巧軍看著經濟水平一般,連租房子的能力都沒有,還住在父親的舊房子里,剛剛開門的時候我瞥見屋里特別臟亂,怎麼能請得起心理咨詢師?
況且看心理咨詢師是很貴的,一小時150到500,而且還是上門的私人心理醫生,這也太奇怪了吧。
我問他:“你是他個人雇請的?”
唐子辛笑道:“不是的,情況說起來有點復雜。”
原來有一個房地產老板正在收購這一片的地皮,可是馬巧軍死活不愿意出手。
無論怎麼加價都不行,而且拒絕任何形式的談判,成了一個老大難釘子戶,害得老板三千萬的項目遲遲無法推進,每天要損失五位數。
正好唐子辛和這位老板是朋友,一次老板聊到這個情況,說此人是當年那個嫌疑犯的兒子。
唐子辛分析他可能有嚴重的迫害妄想癥,便自告奮勇來幫馬巧軍解開心結。
雖說這場心理咨詢帶有功利性質,但唐子辛卻是以嚴肅認真的心態介入的,他想把馬巧軍的迫害妄想癥治好,讓他可以回歸社會。
我恍然大悟,還有這種內情,于是問道:“進展如何?”
唐子辛笑道:“其實我也是第三次來拜訪,他現在倒是拿我當朋友,愿意說話,這已經是很了不起的進步了。”
黃小桃問道:“醫生,能請你幫個忙嗎?”
唐子辛不愧是學心理學的,一下子就猜中了,他說道:“你們想通過我調查他父親?這恐怕不太好,他好不容易向我敞開心扉,如果知道被利用,恐怕從此再也不會信任任何人了。”
我沉吟著,道:“我們不調查,見見他本人也好。”
唐子辛有些為難:“會談是很私密性質的,旁邊有個人,他會不自在的。”
我們只好放棄,這時唐子辛卻說:“不如這樣,我會在會談期間旁敲側擊地問起他父親,并且錄音,但有一個要求。”
“保密是吧!”我點點頭:“我明白,聽完我們立馬刪除。”
唐子辛笑笑,露出一嘴潔白的牙齒,問我們有哪些問題要問的?其實我關注的并不是他父親的下落,而是想知道他眼中的父親形象。雖然說回憶是主觀的,但他作為兒子,肯定是最了解馬三友的人。
在他眼中,馬三友真的是一個殺人狂嗎?
唐子辛聽罷露出一個吃驚的表情:“你們不是來抓馬三友的?”
我只好直說:“我們是重新調查此案的,馬三友是否是嫌疑人,我想得出自己的結論。”
我們互換了聯系方式,道過謝之后我和黃小桃便告辭了,黃小桃說道:“這醫生倒是一個不錯的人。”
我分析道:“受過良好教育,不抽煙,不喝酒,性格克制,隱忍,喜怒不形于色。這種人要麼是有著極為崇高的追求,要麼就是一個大大的偽君子。”
黃小桃笑道:“又在畫像了,你覺得他屬于哪種呢?”
我笑道:“妄下結論不好吧,況且還是背后議論人,非要說的話,我還是偏向于前者。”
第519章 魔鬼的錄音
當晚我們收到心理醫生發來的郵件,里面是他與馬巧軍下午談話的全部錄音,時長有兩個小時。
我和黃小桃認真地聽著,前面是在聊一些日常的事情,中間與他的病情有關,唐子辛循循善誘地開導馬巧軍回憶小時候受過的創傷。
馬巧軍說他小時候在學校被同學指著鼻子說成殺人犯的兒子,對他各種欺凌。
甚至于老師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每天去學校就好像下地獄一樣痛苦!
有一次他忍受不了,揍了一個經常欺負他的孩子,那幫人竟然抱住他,拿一把小刀捅進他的腰里。
小孩子下手不知輕重,事后也不知道嚴重性,還對他冷嘲熱諷,說他裝死,當時馬巧軍疼得快不行了,拼命求他們趕緊打120。
回到醫院搶救之后,他的一個腎徹底廢掉了。
事后經校方調停,捅他的孩子家賠償了一筆醫藥費,這事就算完了,那小孩毫無愧疚之心,反而像個英雄一樣,頻頻在學校里炫耀自己的事跡!
說到這里,馬巧軍痛苦地抽泣起來,泣不成聲地說道:“從那之后,我再也無法相信任何人,每個人在我眼里,都會傷害我!我經常想去死,可是我不敢,也不甘心,憑什麼,憑什麼我要攤上這樣的人生,憑什麼我要替別人償還罪孽,我要報復這個社會,狠狠地報復!”
最后這句話,他的聲音幾乎破音了,伴隨著一陣桀桀獰笑,聽得人毛骨悚然。
唐子辛說了一堆開導的話,主要意思是告訴他。既然他已經用整個童年替父親還債,為什麼還要搭上未來的人生,那是屬于他自己的人生。
然后他又給了一些切實的建議,建議他離開這個地方,換一份工作,埋葬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