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他們臨時存放尸體的倉庫,掀開死者身上的白被單,大家一致認出來,正是監控錄像中出現的那個中年胖子!
死者身上有大量的紫紺,皮下出血,又被河水泡得發白,似乎是被車撞下橋,掉到水里的。
我問王援朝去哪了,黃小桃會意過來道:“你和孫冰心留下來驗尸吧,我去橋上看看,拍幾張照片回來。”
黃小桃走后,我和孫冰心著手驗尸。我先拿聽骨木聽了一下,死者確實斷了幾根肋骨,內臟也有不同程度的破損。但我第一感覺不太像是撞死的,因為我見過撞死的尸體。
交通意外中的尸體,體表比體外的信息要多一些,我察看了一下死者的身體。
雖然他身上的傷口已經被水泡爛,但是還是能看出多處擦蹭痕。而且這些擦蹭痕均勻地分布在周身。
我問孫冰心:“你覺得這些傷是怎麼來的,撞出來的?”
孫冰心說道:“看著不太像,倒好像是……被人從高速運動的車上扔下來的,然后在慣性作用下在地上滾了幾圈。”
我點頭,我也是這種看法。我拿手指輕輕按壓了一下死者的顱骨,太陽穴旁邊有一處皮膚破損,下面的顱骨呈放射狀破碎,從創面看打擊力道相當沉重,造成了顱內大出血,這是死者的主要死因。
我試圖想象了一下,死者一邊打電話一邊過馬路,被一輛車猛的從側面撞上。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受撞擊的面應該是整個右側身體,脊椎也會朝左側發生嚴重移位。但這兩樣特征都沒有呈現在他身上,他的右臂幾乎是完好的。
我注意到顱骨上的創面有一個傾斜角度,我比劃了一下,感覺像是一樣東西突然從后面掄過來,重重打在上面,立馬道出結論:“死者是被謀殺的!”
第531章 煙灰缸殺人
聽到這個結論,孫冰心倒沒有露出太過驚訝的表情,尸體看著慘不忍睹,好像被車撞死的一樣,但是瞞不了內行。
我拿手丈量了一下太陽穴附近的創面,感覺像是一個圓形的東西,有棱角。
我第一反應是煙灰缸,可是從通話時的背景音判斷,那是在馬路上,一個人在馬路上拿著煙灰缸行兇?
孫冰心咋舌:“兇手在大馬路上把他砸死,這也太狂妄了吧!”
我說道:“更夸張的是,兇器還可能是個煙灰缸……”
“是嗎?”孫冰心一陣驚訝:“那你覺得這個兇手,是那個兇手嗎?”
“十有八九,否則他沒有滅口的意義。”
我沉吟著,行兇過程是我們在電話中聽到的,卻得到這種相互矛盾的信息,到底哪里錯了呢?
我望著尸體,突然道:“右手!”
之前兩樁案件,兇手是左撇子無疑,打死這個胖子的卻是右手,二十年前的命案兇手也是右撇子。
雖然兇手在尸體身上寫了「我回來了」這四個字。但我始終沒有確信,他就是那個人。
假如真的是他,二十年里他故意訓練左手,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在非常緊急的情況下他還是使用了右手。
這是完全說得通的。
我快速地摘掉橡膠手套,說道:“我得回去聽一下錄音!”
孫冰心問道:“這個人怎麼辦,不驗啦。”
我說道:“沒有繼續驗的必要了,尸體待會弄回去吧,局里的法醫想解剖隨意。”
我剛要往外走,宋鶴亭突然喝道:“忘了什麼?”
我這才想起來燒紙,我每次都燒的,唯一一次忘了還被宋鶴亭逮個現行。
我一臉難堪地拿出黃紙,為死者點燃,燒的時候宋鶴亭也雙掌合十,和我一起默誦往生咒。
我們先去橋上找黃小桃,她舉著手機正在拍照,見我們趕來十分詫異,問道:“你們這麼快就搞完了。”
我說道:“那個人是被謀殺的,不是車禍!”
“是嗎?”黃小桃揚起眉毛:“難怪我找了半天沒找到車禍的痕跡。”
這座橋很老舊,欄桿有一些被撞壞的。但從斷口的銹能看出來,不是昨天撞壞的,孫冰心環顧四周道:“在這里行兇,根本沒地方躲嘛。”
我看著往來的車輛,分析道:“車流量也大,晚上八、九點恐怕車更多……行兇地方不是馬路上,應該在別的地方。”
黃小桃問道:“為什麼不能是別的馬路上呢?”
我苦笑道:“在馬路上用煙灰缸當兇器?”
黃小桃道:“未必就是煙灰缸,比如說是路邊的花盆。”
我搖頭:“肯定是煙灰缸,我不會連這個都分辨不出來。”
孫冰心打斷我們,說道:“在這里爭也爭不出結果,不是說要回去聽錄音嘛,走唄!”
離開的時候宋鶴亭笑了一下,我好奇的問道:“姑姑你笑什麼?”
她說道:“我覺得你們三個蠻有默契的,唉,年輕真好!”
我逮住這個機會夸贊一聲:“我覺得姑姑一點也不顯老。”
宋鶴亭雖然嘴上否認,但從表情看得出來很受用。果然女人都愛聽這種話,我為自己情商的增長而感到自豪。
回到局里,我們讓技術人員把錄音調出來聽一聽,那段28秒的錄音被輸進程序里,變成幾道音軌,慢慢地播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