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在他的氣管里聽到一些液體的聲音,用手指擠壓肺部上方。
果然是氣管內分泌的粘液。人體是有自我保護功能的,如果攝入什麼有害物質,會本能地排斥,這就是為什麼剛學抽煙的人會嗆得厲害,一些人第一次抽煙的時候,會大量分泌氣管粘液。因為你的身體在抗拒有害物質。
我向下移動聽骨木,發現他的肝臟有點病變,比較硬。
我拿起死者的手掌,手掌中兩道又粗又厚的老繭證明他是常年干農活的農民,他的指甲里殘留著大量的皮肉碎屑和凝血。除此之外,指甲根部有一些發紫。
我掰開死者的眼皮,發現眼珠周圍也有一些變色,然后湊近他口鼻附近嗅聞了一下,我聞到一股很重的酒精味,此外還一股類似大蒜的臭味。
我沉吟道:“死者可能是中毒!”
“中毒?”崔警官大感震驚。
“是的……”我檢查的速度開始加快:“他的身體有多處中毒的體征,口鼻里殘留的氣味類似磷化物,一些磷化物遇到水會大量釋放熱量,產生燒灼感。
所以死者感到喉嚨像火燒一樣,便拼命用手抓撓。不過他的真正死因卻是毒物造成的心肺衰竭。”
“宋顧問分析得倒是有理有據。不過你只要這樣看看,拿那根木頭聽一下就知道這麼多?這到底是什麼驗尸手段。”崔警官有點將信將疑。
我笑笑:“是仵作的驗尸手段!孫冰心,從他口鼻里取樣化驗一下,可能是磷化鈣一類的物質。”
孫冰心叫道:“你都聞出來了還叫我驗!好好,我驗一下就是。”
“等下,墓室是個密封空間。如果這個死者吸入了,那另一名死者一定也吸入了,兩人都取個樣。”我吩咐道。
孫冰心給兩名死者各取了樣,我接著看第二具尸體,通過聽骨木聽內臟,我發現這具男尸死前也處在極度亢奮的生理狀態下。
他肺里的粘液相對較少,我發現他牙齒較黃、手指上有煙熏的痕跡,看來是個老煙民,相對比較抗毒。
他的死因并不是中毒,當我檢查他的后腦時,發現那里的顱骨凹陷進去了一塊。
我叫黃小桃和宋星辰過來幫我翻一下尸體,翻的時候,一張攥成團的紙條從死者口袋里掉出來。
黃小桃打開一看,念出上面的字:“「今大崗村村民趙大虎和二順子打賭,誰在墓里呆的久,另一方輸給贏家一百塊錢,見證人趙麗麗」……看來寫這個字據的人文化水平一般,好幾個地方用拼音代替。”
黃小桃遞給我看,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忽大忽小,感覺像是喝醉的人寫的。
我不禁嘆息:“打賭把命賭沒了,真是悲哀!”
我繼續看尸體,死者后腦的傷口已經凝了一層血跡,和頭發糾纏在一起,我讓孫冰心拿來酒精沖洗了一下,這才得以看清下面的皮肉。
我注意到皮肉上面有很明顯的螺旋痕跡,類似防滑條,我拿手指丈量了一下傷口周圍,得出結論:“打死他的應該是撬棍。”
“撬棍?”崔警官驚訝道:“這麼說是謀殺嘍!考古現場倒是有很多撬棍,幾乎隨手可得。”
“這本來就是一場謀殺!”我冷冷的道。
“那為什麼要謀殺兩個民工呢?”崔警官大惑不解。
“也許當時兇手只是在墓室里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被他們誤撞進來,所以殺人滅口……對了,考古隊有丟失什麼物品嗎?”我問道。
“沒有,至少他們隊長沒說。”崔警官答道。
我繼續仔細檢查死者全身,死者當時是躺在棺材里面的,那麼兇手一定搬動過他。既然有過身體接觸,兇手肯定會在尸體上留下一些東西。
我在死者的衣服縫里發現了一些土樣,讓孫冰心全部提取一下。
為了保險起見,我剪開死者的衣服,用驗尸傘復勘一遍。果然死者身上很干凈,說明他們生前沒有和人有過身體接觸。崔警官見我舉把紅傘照來照去,覺得很奇怪。
驗完之后,老規則,我讓崔警官取來一個盆,為死者焚了兩沓紙錢,保佑他們早點超生。
我看見崔警官一臉狐疑,對他解釋道:“別見怪,這只是我個人習慣,我是不相信鬼神的,此案一定是人為。”
崔警官連說:“理解理解……你們要去見一下趙麗麗嗎?就是瘋掉的女民工。”
我覺得沒必要見,兇手都沒殺她,說明她肯定不知道真相。但案件破冰階段,芝麻大的線索也是線索。于是便留下孫冰心在這里化驗,我們幾人去了趟醫院。
趙麗麗瘋得很厲害,被關在單人病房里,只會說一句:“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果然沒什麼線索。
離開醫院,崔警官道:“天色不早,要不我給幾位找個賓館先住著,然后吃頓飯,明天一早去考古隊。”
結合種種線索看,考古隊中正有人在裝神弄鬼的殺人,我覺得我們白天跑去,正常辦案,恐怕什麼都打聽不到。
而且萬一再次發生命案,我們也處于十分被動的地位,只能在這里驗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