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龍的鼻梁流下冷汗,嘴上仍在否認:“沒有,真的沒有……”
“那我說一個名字,你肯定有印象——潘杰!”
獨眼龍立馬慌亂起來:“不認識!沒聽說過。”
我一聲喝斥:“還狡辯!!”
獨眼龍嚇哭了,瑟瑟發抖地交代,幾年前他是有一個叫潘杰的小弟,第一次跟他跑生意,把毒品用安全套藏在肚子里,本來說得好好的,誰成想這小子到了火車站突然掉鏈子,說不干了,他不想坐牢。
獨眼龍怒從心頭起,一腳把他踹倒在地上,豈料這一腳把他胃里的安全套踹破了,海洛因全部進到胃里,他就死掉了。
說完,獨眼龍不停地求饒:“那是意外!真的是意外!我那一腳踹得不重,我發誓。”
“少跟我信誓旦旦的,從剛剛到現在,你發了多少誓了……潘杰死后,警察找你了嗎?”我問道。
“找了,但是證據不足又放了,我花大價錢請了最好的律師。不過這老東西死不認帳,官司都結了,還一直糾纏不休,有一次我……”獨眼龍欲言又止。
“你怎麼了?”我問道。
“我把他收拾了一頓,當然不是我自己動手的,是我那個小弟阿花做的,就是死掉的那個。”獨眼龍道。
“你剛剛還說不認識這個老人?”我恨不得一腳把獨眼龍給踹翻。
“我……不是怕被懷疑嘛。”
獨眼龍交代的情況,和派出所告訴我的是一致的,我點頭:“死者潘根生就是潘杰的父親!”
黃小桃恍然大悟:“這麼說來,是這家伙怕被老人報復,所以先下手為強。”
我搖頭:“老人是自殺的!”
眾人一陣驚愕,我將整個案子娓娓道來。原來潘根生在火車上看見害死自己兒子的兇手。
而他自己已經被確診患有肝癌,恐怕命不久矣。于是他決定豁出性命,給兒子報仇。
但巧的是,我們上車了,加上一個好事的毛耿直一直在說我的「光輝事跡」,老人意識到他如果殺人可能會被查出來,甚至被我們阻止。
他左右思量,想了一招舍身忘死的嫁禍計,正好可以借我的手把獨眼龍送進監獄。
于是他悄悄去了獨眼龍的座位上,順走這把刀,刀上并沒有留下老人的指紋。因為他當時戴了手套,是燒雞里面附送的一次性手套。
車上人員稠密,老人四處尋找合適的場所,恰好被獨眼龍的馬仔花襯衫——當年打過他的人認出來,老人怕計劃失敗,一刀捅進馬仔的肚子。
花襯衫自然不敢聲張,沖進最近的衛生間想吸毒止痛,沒想到死在這上面,搞出了一個「密室殺人」。
老人應該有一套原計劃,是把沾了自己血的刀放在獨眼龍的座位上,然后再殺了自己,這樣獨眼龍就百口莫辯了。
于是他用刀割傷自己的手掌,準備把刀放回,卻發現獨眼龍坐在那里。
如果是按這套計劃行事,我想老人應該需要另一把兇器才能完成嫁禍,剛剛我確實在他的行李里發現了一把折疊水果刀。
于是他采取另一套方案,趁我們搜捕運毒團伙,后方車廂警力空虛的時候,悄悄進入一間衛生間,坐下來用那把有獨眼龍指紋的刀捅自己。
做這件事需要巨大的決心和毅力。但為了替兒子報仇雪恨,他還是完成了!
做完這件事之后,他把刀從排便口扔了,靜靜地坐著,直到失血過多死亡。
說完之后,我補充道:“這把兇器之后可以化驗一下,上面應該是有花襯衫的DNA的。”
黃小桃震驚地叫道:“兇手和死者竟然是同一個人!不對,那現場沒找到一次性手套。”
我看著尸體道:“如果我沒猜錯,手套應該就在老人肚子里。”
之前老人問過毛耿直,得知我驗尸是不需要解剖的。雖然我能聽音辨骨,但肚子里有塑料手套也是聽不出來的。
所以我猜老人在死前已經把手套揉成一團吞了下去,這樣整個案件就完美成立了。
這一點,之后可以讓警方通過解剖來確認。
這個計劃在他的臆想中確實很完美,可實際上還是漏洞百出,我驗過那麼多兇殺案,自然而然地能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它實在不像兇殺案,排除掉一切不可能的可能,最后我就有了這樣的結論。
說完之后,大家良久不語,都被老人自我犧牲的復仇震撼到了,我掏出一沓黃紙在他尸體前燒了,說道:“老人家,不好意思,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作為宋慈的后人絕對不能栽贓陷害。”
燒完,我向一名乘警討了一根煙,那名乘警建議道:“這獨眼龍那麼壞,我看干脆就當成謀殺判得了,他賣毒品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本來就是一個社會禍害。”
獨眼龍恐慌地直擺手:“大哥你不要亂說話!我沒有殺人,這位小哥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你們不能冤枉好人。”
“你是好人嗎?”乘警怒罵道。
“我承認我人品上確實有一些瑕疵。可是我總體來說是一個好人,只是做的生意比較偏。”
得知自己沒罪,獨眼龍又開始賣乖。
我把煙遞給他,道:“行了,案子結了,來,抽根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