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子也知道這玩意招待人不好。

自顧自的去用暖壺的水給我泡了兩包面。

還一臉認真的問我：小師傅，你調料包放西紅柿雞蛋還是大骨頭”

這有啥可挑的啊！

我擺手說道：隨便隨便。”

狗剩子馬上泡了起來。

等待期間。

狗剩子也來到了炕上。

炕本就很大，睡五六個人是沒啥難度的。

他看著我手里的煙。

馬上從身后的被子上拿過來一包。

小師傅，飯沒好飯，俺這里有好煙嘞，前幾天村里死人，俺去上禮給的，芙蓉王，你抽！”

說著就塞給了我。

我雖然不常抽，但也知道這是好煙，一般吃席都安排這種。

最起碼北方多。

各個地方不一樣。

我拆開之后，點燃了一根。

靠在墻上。

不在意的問道：村里死人了”

狗剩子一笑：經常的事……”

接著他點燃一包自己的煙，拿過來煙灰缸放在我倆中間。

年輕的都出去嘞，村里都是老人，可不經常死人嘞。”

我點了點頭。

彈了一下煙灰問道：你為啥非要讓我過來”

狗剩子說道：俺娘這幾天都是五點過來磕頭，快到時間了，俺不敢睡。”

磕頭

給兒子

我微微皺眉。

但是很快想到了自己睡覺柜子下的壽衣！

借陽壽！

我馬上坐起身子問道：來磕頭的時候，是不是穿壽衣”

狗剩子一愣。

對啊，你咋知道嘞！俺娘找你磕過頭”

這是啥話。

我白了他一眼。

沒啥文化，我也理解，但這人說話老是很粗魯。

這就是三觀不合，聊天很累。

但我還是忍著不適說道：那你還真的說對了，你娘就是在借陽壽！”

最開始的時候。

狗剩子去店里，說他下一個就要死了。

我就懷疑是借壽。

但民間借壽的方法很多，有的是包一個紅包，扔在路上。

里面是真的有錢。

愛占便宜的就會撿起來，打開紅包，里面除了現金以外。

還有一個小紙條和一根頭發。

一般都是告知對方，用了這個錢，借你多久多久的壽命。

借的時間越久，塞的錢就越多。

很多人可能見到過。

這是一種。

還有一種借壽的方法更是離譜至極。

顯然就是狗剩子他娘的方法。

那就是老人穿著壽衣，去找自己的子女，根據子女的生辰八字來定時間。

到了時間。

進門對著床上的子女砰砰砰”開始磕頭。

借幾年。

磕幾個。

當然每天也有上限，最多一天接三年。

這種做法根本不可能有人去做。

畢竟父母對于孩子，那是最不忍心看孩子們受苦的。

哪怕自己的陽壽給了孩子都行。

也不會找孩子借壽。

但是天地均衡，陰陽相生，本就要求很苛刻，不然的話，陰陽制衡便大亂。

所以前者的方式很多。

這種跟子女借壽的方式，我聽過，但沒見過。

今天真的是頭一遭。

算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這老太太到底咋想的啊。

我又出口問道：那按你的意思是說，你的大哥他們，是被借陽壽借死的”

狗剩子皺眉，似乎太確定：俺是這麼猜的嘞。”

因為俺大哥死的時候俺在牢里呢！”

過了一會。

他又說道：但是俺大哥身子骨好，別看是家里老大，因為從小就干活，身子骨壯的和牛一樣，俺進去的時候，他還下地干活嘞！”

看來也只是猜測。

目前還不能確定其他三個孩子的死亡是和老太太有關。

反正也是坐著。

不如多了解一點，天亮了，和殷霜辦事也好入手。

于是我再次問道：話說，這個黃皮子，你見過沒”

聽到這話。

狗剩子眼神不太對勁。

接著對著我說道：面應該泡好了，俺給你端過來。”

不用，我自己來……”

我剛說一半。

狗剩子就先下了炕，然后給我拿了一個一次性的筷子。

是那種沒有包裝的。

似乎看著給我講究了一下，但上邊反而很臟，甚至不如普通筷子。

但條件就是這麼個條件。

我雖然家里也很窮，但是從小我奶奶很是愛打掃家里。

只能說窮。

不能說邋遢，看著這臟筷子。

我無奈嘆氣。

不干不凈，吃了沒病。

我剛打開上邊的蓋子，頓時就傻了。

不是，你兩種調料活在一起了”

狗剩子笑道：這樣香！”

我看著缸子里的面，白中帶著紅，那個味道，是一陣西紅柿一陣骨頭湯的味道。

但我實在是餓了。

于是就吃了起來。

我一邊吃一邊對著他說道：你坐上來，咱們接著聊。”

狗剩子這才是重新坐在了炕上。

他盤腿說道：其實這黃皮子……俺見過一次。”

我不解的看著他。

見過就見過唄，他家果園里面，見過正常。

這人咋吞吞吐吐的

見我不說話。

他又是點燃一根煙。

不過俺見的時候，不是俺娘救它的時候，在俺娘發現之前，俺就見過……”

這確實有點出入。

我停下吃面的手。

看著他說道：老哥，你既然花了大價錢找我們，我們也跟著你來家里了，這事想處理，你不能說的時候遮遮擋擋的，這對我們處理也有影響，我們店，不退錢。”

要是沒處理干凈，你再出什麼事，我們也不退，懂意思不”

開玩笑。

進了口袋就不可能退錢了。

這是原則！

狗剩子這才是嘆氣說道：俺今天在店里不敢說，怕你們和縣城里的先生一樣，不管俺，其實俺說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