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很久,范郁姑姑終于開口:“我撫養了范郁三年,可第一個在他畫里出現的人卻是你,這公平嗎?”
“事情和你想的不同,可能范郁是把我當成了同類。”陳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們能看見同樣的東西。”
“是嗎?”范郁的姑姑又把頭埋下,審訊室內很安靜。
“你把我叫來就是為了問這個?”陳歌將那幅畫疊好收起。
過了有十幾分鐘,范郁的姑姑才調整好情緒,她好像做出了什麼決定,低聲說道:“我是范郁唯一的親人,現在我也要離開他了。那個孩子性格古怪,一個朋友都沒有。我不奢求你以后能照顧他,只求你有時間了可以去看看他,陪他說說話,別讓他被別的孩子欺負了。”
第0093章 二十四個名字
不管范郁的姑姑曾經做過什麼錯事,至少在這一刻,她是在為范郁著想。
“我會盡量幫你照看那孩子的。”陳歌沒有猶豫就直接答應了下來,藏尸案涉及的所有人中,范郁應該是最無辜的。
“其實你不用擔心這些。”審訊桌后面的警察也走了過來:“我們可以幫你聯系兒童福利院進行救助,只要你認罪態度良好,未來說不定還能見到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范郁姑姑望著那個警察,呆滯的表情慢慢出現變化,她嘴巴裂開,看著那個警察的肩膀,不知為何露出了笑容:“好,我會把知道的全部告訴你。”
警察進入正常審訊過程,陳歌覺得自己呆在這里也不合適,就主動要求離開了。
出了市分局,他打車前往范郁的住處。
這件事看似結束了,實際上還有最大的一個問題沒有解決,這個問題只有陳歌知道,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范郁能回答。
天空放晴,太陽升出地平線,但是溫暖的陽光卻好像照不進錯綜復雜的巷子。
下了車,陳歌按照記憶里的路線,跑進巷子最深處。
他找到了范郁姑姑租住的地方,沖到二樓敲擊房門,連續敲了幾分鐘,鐵門里面響起了卡簧轉動的聲音,房門被打開了一條縫。
陳歌拉開出租屋的門,讓他驚訝的是屋內一個人也沒有,他在門口站了很久,陽光照在身上都不覺得暖和。
“范郁?”陳歌進入屋內,感覺更冷了一些。
客廳、廚房都沒有人,陳歌悄悄走向臥室。
他試著推了下門,就和第一次進入范郁房間一樣,房門沒有上鎖,被輕易推開。
厚厚的窗簾遮住了所有的光線,屋內也沒有開燈,有些陰暗,地上扔著一團團廢紙。
陳歌隨便撿起了一張,上面畫的依舊是黑色房子里擠滿了紅色的小人。
“為什麼要把這些畫全部扔掉?畫的不滿意嗎?”陳歌拿著手中的畫看向書桌,范郁就坐在桌前,背對著他,似乎在發呆。
陳歌小心避開地上的畫,走到近處才發現,桌面上擺著唯一一張沒有被扔掉的畫。
白色的畫紙上,用黑色線條畫出了一座的房子,里面孤零零站著一個黑色的小人。
“那些紅色的小人呢?”
陳歌本來沒指望范郁會回答,但誰知道范郁扭頭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它們有了新的住處。”
“搬走了?”陳歌聯想到自己鬼屋里多出來的二十四件校服,隱約明白了什麼:“你和它們是朋友嗎?”
男孩搖了搖頭,眼睛盯著自己的畫,手伸進抽屜里取出了一個紙盒子遞給陳歌。
“給我的?”陳歌往紙盒里看去,里面有二十四個校牌,上面寫著二十四個不同的名字。在校牌中間還放著一張合照,上面有二十四個學生背對鏡頭站立。
這二十四個名字應該就是最后一間教室產生的原因,現在范郁把二十四個名字交到了陳歌的手上。
送出校牌后,范郁就再沒有說一句話,誰也不知道他此時腦海里正在想些什麼。
雙方都沒有開口,陳歌看著此時的范郁,也實在不忍心問出心底的那個問題。
就在兩人沉默的時候,出租屋外面的走廊上傳來腳步聲,有一男一女停在了門口。
“街道辦事處說的好像就是這地方。”
“門怎麼沒鎖?范郁在家嗎?”
聽到響動,陳歌跑出來看了一眼:“你們是?”
“我們是九江福利院的工作人員,這是我們的證件,按照上面要求,我們要帶范郁去進行體檢,然后辦理服刑人員子女安置的相關手續。”那一男一女說完后,略有疑惑的看著陳歌,他們不明白,為何孩子家里會突然出現一個資料上沒有的陌生人。
“范郁在臥室,這孩子很有自己的想法,以后要麻煩你們了。”
“應該的,這是我們的工作。”女人進入臥室去接范郁,男人則站在外面看著陳歌,似乎不太放心他。
發現女人進入臥室,范郁的反應比較激烈,他抓起桌上的畫就朝外面跑,好像是準備逃離這個地方。
“抓住他!”女人在屋里喊了一聲。
門口的男人和她默契十足,等范郁跑到身前的時候,直接抓住了范郁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