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狗叫聲外,耳邊嘈雜的人聲也慢慢變多,種種刺耳的聲音鉆入陳歌耳中。
“哪來的流浪狗!這要是咬到人怎麼辦?沒人管管嗎!”
“我家孩子還小,萬一被傷到誰負責!誰負責啊!”
“死狗滾一邊去!老子心里正煩!”
“打它!我媽說流浪狗身上都是傳染病!”
陳歌一開始以為只有自己會聽到這些聲音,他轉身看去時才發現吳金鵬和小男孩應該都能聽到,吳金鵬此時已經用手捂住了小男孩的耳朵。
他臉上依舊帶著笑容,輕輕將小男孩抱在懷里。
“爸爸,他們在打大黃,他們說大黃是流浪狗。”
“你放心,爸爸這就去把大黃救出來,你乖乖呆在這里。”吳金鵬說完抓起吳聲的雙手,讓吳聲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閉上眼睛,等你再睜開眼睛,大黃就回來了。”
“真的嗎?”
“當然了。”
看到吳聲捂住了耳朵,又閉上了眼睛,吳金鵬這才站起身。
“你該不會真要過去吧?”陳歌擁有陰瞳,他看的很清楚,現在街道上站著十幾道身影。
“我答應我兒子了。”吳金鵬推開了透風的木板門:“兄弟,你等會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我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等我把他們引走后,你去救下大黃。”
“好。”
吳金鵬和陳歌一前一后跑出了小屋,走在前面的吳金鵬沒有回頭,走在后面的陳歌則朝著小屋看了一眼,小男孩依舊按照父親所說,閉著眼,雙手捂著耳朵。
耳邊叫罵的聲音越來越大,大黃在不斷慘叫,一群人圍在街頭,他們似乎是準備就在街道上將大黃活活打死。
“別讓它逃了!”
“打死它!”
“這流浪狗跑的還挺快!”
“腿都打瘸了,還想往哪鉆?”
“天天在垃圾堆里翻找吃的,流浪狗身上都是病毒!別玩了,趕緊弄死它!”
各種聲音鉆入陳歌耳中,聽著無比刺耳,仿佛那根本不是聲音,而是刀子一樣。
“住手!”
一道道扭曲的身影避讓開,吳金鵬看到了人群里滿身扎著針線的大黃,他的眼睛瞬間就紅了:“大黃不是流浪狗!是我養的狗!它從來沒有傷過人,也從來不去垃圾堆里找吃的!”
聽到了吳金鵬的聲音,那一道道身影全部轉身看向了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吳金鵬身上,可是并沒有人在乎他說什麼,針線繼續穿過大黃的身體。
“我會管好它的!我孩子也一直跟它玩,從來沒有被傷到過,大黃很乖得,你們把它還給我吧。”
從聲音到語調,每句話都無比的真實,就仿佛吳金鵬在現實也說過這樣的話,被吳聲銘記在了心底一樣。
“給你?你一個流浪漢拿什麼保證這畜牲不傷人?你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吧。”
“笑死了,流浪漢養的狗不就是流浪狗嗎?”
“對啊,我看他自己都會在垃圾堆里找吃的。”
聲音愈發的刺耳,吳金鵬身體不斷發抖,但他依舊很理智地說道:“我孩子身體不好,那條狗是他唯一的玩伴,對我們來說那條狗就跟我們的家人一樣。”
“你還有孩子啊?帶著孩子乞討騙錢嗎?”
“怪不得他不想讓人說那條狗是流浪狗,流浪漢養的狗是流浪狗,那流浪漢養的孩子不就是流浪兒嗎?”
“我孩子不是流浪兒!”吳金鵬雙手在發抖,他眼睛通紅,抓起地上雜物就扔向那群人:“只要我活著,我養的狗就不是流浪狗,我的孩子就不是流浪兒!”
一道道扭曲的身影盯上了吳金鵬,那些怪物的嘴巴全都被針線縫合上了,可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他們的嘴被縫住了,但是那刺耳的聲音卻沒有消失。
遭到攻擊后,那些怪物全部從口袋里拿出了長針和黑線,涌向吳金鵬。
按照計劃,吳金鵬將怪物引開,陳歌這時候從另一邊走出,他抱起了地上的大黃。
大黃身上滿是針線,血液從身體各處流出,它已經被活活打死了。
這個大黃和現實當中的大黃毛色不同,如果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現實當中的大黃應該是吳金鵬后來收養的第二條狗。
懷中抱著已經死掉的狗,陳歌抬頭看向那個破舊的小屋,屋子里的男孩仍舊捂著自己的耳朵,但是雙眼卻是睜開的。
他目睹了一切,那雙對什麼都很好奇的眼睛此時正凝視著陳歌懷里的狗。
“這一幕對吳聲的沖擊確實有點大了。”
陳歌不知道該怎麼去做,他覺得自己現在回去,對那個孩子太殘忍了,就算是在門后世界他也不想讓吳聲再次經歷一遍那種絕望。
“一個還不知道死亡是什麼含義的孩子,就要以這樣的形式看到死亡嗎?”
陳歌將大黃的尸體放入背包,然后雙手抱著背包回到小屋里。
“大黃呢?”孩子仰頭看向陳歌。
“它有點困,睡著了。”
幾分鐘后,小巷里傳來了腳步聲,吳金鵬推開了木門:“暫時甩開了,等會我去把他們全部引到東街。”
“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一個人應付不來的。”
“多謝了。”吳金鵬很是感激的看了一眼陳歌,他正要離開,衣服邊角突然被小男孩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