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很小的時候他爸爸就生病去世了。”
“抱歉。”
“都過去好幾年了,我現在也習慣了。”女人蹲到床邊,從床底下拖出一個黑布包裹,打開后里面整整齊齊放著數百根木質筷子。
“你這是干什麼?”
“我說過向暖和其他孩子不一樣,他不喜歡玩具,反而是喜歡擺弄木條和筷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平時我工作忙的時候,就把這些筷子全部倒出來,他能重復玩一天。”看著安靜擺弄筷子的向暖,女人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他這樣也挺可愛的。”
“你是怎麼發現他喜歡玩筷子的?”陳歌對向暖的這個愛好有些好奇。
“有一次吃飯的時候,我多拿了一雙筷子,結果看見向暖將多出來的筷子插進了米飯里,然后一直盯著筷子看。”
“兩根筷子豎直插進白飯里,一般頭七的時候,會給死者吃這碗飯。”陳歌嘗試著解讀,結果只換來了女人一個白眼。
“再給你說一遍,我不信那些鬼怪傳說。”
她將所有筷子全部倒在向暖身邊,讓向暖自己玩了起來:“平時我領著他去水庫的時候,會把筷子全部給他拿出來擺滿屋子,今天早上走的太匆忙我給忘了。”
向暖一個人在臥室里玩筷子,非常專注,陳歌則趁著這個時間問了女人很多問題,但收獲不大。
和其他被冥胎選中的孩子比起來,向暖沒有受到過任何外界的刺激,他的人生很簡單,甚至接觸過的陌生人都屈指可數。
陳歌無法判斷這孩子心中最絕望的事情,也就沒辦法在門后世界占據先機。
傍晚的時候,陳歌從女人家里離開,回了一趟新世紀樂園。
今夜是冥胎四星試煉任務的最后一夜,是生是死就看今天了。
背水一戰,陳歌把厲鬼員工全部裝進漫畫冊,除了沒有任何戰斗力的執念外,他甚至連白貓都沒有放過。
“門后世界是由推門人的記憶編織而成,所有厲鬼出現的根本原因是因為執念,而執念本身就是包含有濃烈情感的記憶,所以當進入某扇門后時,紅衣和厲鬼會被門后的規則束縛,只有擺脫門后記憶的限制,他們才可以在別人的門后世界出現。但是白貓不在這個范圍之內,它就是一只貓而已,門后針對厲鬼的規則根本無法限制它。”
平時陳歌是覺得門后太過危險,沒有必要讓白貓跟自己一起冒險,再說他不認為一只貓能夠幫助自己翻盤,但是應瞳的門后場景狠狠打醒了他。
在門后任何一點助力都必須要爭取,況且白貓還吞食過怪談協會給紅衣準備的血絲,陳歌總覺得這只貓的潛力還沒有被激發出來。
“你偷吃了怪談協會那麼珍貴的血絲,得了天大的好處,我現在作為怪談協會唯一的會員,請你幫個忙不過分吧?”陳歌找來提包想要將白貓裝進去,但是他很驚訝的發現,之前用的那個包已經快要裝不下白貓了:“你身體好像變大了?”
看見那個熟悉的背包白貓就想要跑,但還是慢了一步。
“我知道你不會讓我一個人抗下所有的。”
提著兩個背包,陳歌走出員工休息室,他進入廁所隔間,看了看殘留裂痕的鏡子,又看了看那扇被木板封死的隔間門。
“該來的總會到來,沒必要害怕,恐懼只會擾亂內心。”
說完陳歌又低頭看向自己的影子,那里漆黑一片,就算使用陰瞳也什麼都看不見。
自從吞掉應瞳的泥塑之后,陳歌的影子就再次發生了變化,張雅好像是有了反應,但也好像還沒有完全清醒。
“管不了那麼多了。”
走出恐怖屋,陳歌站在門口,他猶豫片刻后,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拿出鬼屋大門的鑰匙,將其放在了防護欄上方。
“我和那幾位員工都有過命的交情,完全可以信任,就算我出了意外,他們估計也知道該怎麼做。”
陳歌將所有厲鬼員工帶走了,但是鬼屋里還剩余有大量殘念和執念,比如暮陽中學的學生、通靈鬼校的學生、小小的父母等。
這里是他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家,陳歌不想讓他們再次無家可歸。
走出新世紀樂園,陳歌站在路邊正準備打車,突然感覺后背發涼,他扭頭看去,發現路對面有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年輕人。
帽檐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看不見他的眼睛和鼻子,但是能看見他帶著古怪笑意的嘴。
“不笑?身高體型跟我上次見的那個不笑好像不一樣啊!”
陳歌反應非常快,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把手伸進背包,按下了復讀機的開關。
街燈散發出的光線被扭曲,吵鬧的馬路安靜了許多。
那個戴著鴨舌帽的年輕人沒有想到陳歌會在看見他的第一時間,直接喚出紅衣,根本不在乎周圍的環境。
他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飛速躲入人群想要離開,但是陳歌連紅衣都喚出來了,怎麼可能再讓他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