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人并沒有進來,而這也成了最讓陳歌迷惑的一點:“敲門的人是誰?護工?左寒?醫生?還是醫院里的其他病人?”
又過了一會,病房門被推開,左寒冷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順利嗎?”
“這座醫院很大,是綜合類醫院,我們所在第三病區只是其中很小的部分。”左寒走到陳歌床邊,伸手比劃了一下:“把醫院比作枕頭的話,我們大概就在這個角落里。”
“你有信心逃出去嗎?”陳歌更關心的是這一點,剛才莫名其妙的敲門聲讓他產生了一種急迫感,似乎在這里呆的久了,會有更加不好的事情發生。
“沒有。”左寒的回答非常干脆:“樓道口安裝有監控,咱們這棟樓有三位護工和兩位護士二十四小時看護,離開病院的大門也上了鎖,鑰匙也不知道在誰的身上。”
“鑰匙?”提到鑰匙,陳歌腦海中好像劃過了一道閃電,他就仿佛一個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稻草:“我需要一把鑰匙!”
“對,沒有鑰匙,我們根本跑不出去。”左寒覺得陳歌語氣很奇怪,他沒有再繼續跟陳歌交流,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
“你不睡覺嗎?”陳歌發現左寒依舊穿著衣服和鞋子,側身躺在床上,一點要睡的意思都沒有。
“我可不想死在睡夢當中。”左寒閉上了眼睛,他把一只手藏在懷中,掌心似乎藏了什麼東西。
刀?不太像,應該是某種鋒利的東西,他從外面弄到的?
按照醫生所說,左寒是一個患有嚴重被害妄想癥的病人,這樣一個危險的家伙,手持不明物體和自己在一個病房里,想想都覺得可怕。
理智告訴陳歌,他應該恐懼,但說實話他內心沒有任何波瀾。
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陳歌閉上眼睡著了。
……
開門聲響起,陳歌緩緩睜開眼睛,窗外的晨光照在了他的身上,他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這樣的生活挺不錯的,只要我不去回想那些糟糕的記憶,我看起來和正常人也沒有什麼區別。”
陳歌扭過頭,左寒仍舊躺在床上,他直到天亮好像才睡著。
“看來你昨晚休息的不錯。”高醫生站在門口,他沒有去看左寒,而是直接走到了陳歌床邊:“昨晚你有沒有做噩夢?”
“沒。”陳歌搖了搖頭,他腦海中高醫生的那張臉和現實中高醫生的臉重合,或許是看的多了,兩種相互矛盾的記憶竟然有開始融合的趨勢。
腦海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慢慢改變他的認識,讓他看清楚現實,幫助他剝離掉那些疼痛。
“這說明我的治療還是有效果的。”高醫生很是欣慰:“今天我就不讓徐婉繼續給你送飯了,你已經在病室里呆了很久,該出去走動走動了,這對康復有很大的幫助。”
“出去走動?我能去那個樂園看看嗎?”陳歌立刻來了精神。
高醫生啞然失笑:“你是想要去看那個鬼屋女老板嗎?這恐怕不行,你暫時只能在醫院里活動。”
“好吧。”
“我去給你拿腋拐,稍等。”
高醫生出去之后,原本昏迷的左寒突然醒了過來,他朝陳歌比劃了一個手勢,嘴里小聲說道:“別信他的鬼話。”
“你怎麼還沒睡啊?”
左寒沒有再說話,一動不動,就好像還在熟睡一樣。
幾分鐘后,高醫生拿著腋拐回到病房,他將陳歌扶起,兩人一起走了出去,整個過程中高醫生都沒有跟左寒說一句話。
也不知道高醫生是擔心打擾左寒睡覺,還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吃過早飯,陳歌和高醫生來到了病棟外面的花園。
因為錯過了開花的季節,花園里并沒有多少花,不過呆過這里仍舊讓人感覺很舒服。
風穿過樹梢吹在臉上,好像一雙溫柔的手。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地上,如同游動的金魚,道路兩邊的草木修剪的整整齊齊,仿佛一片平靜美好的綠色湖泊。
“我是不是好久沒有離開病房了?”陳歌拄著腋拐,一點點挪動身體。
“為什麼這麼說呢?”
“這種放松的感覺我似乎很久沒有體驗過。”陳歌摸著身邊的樹,找了一個人少安靜的地方坐了下來。
“你不是沒有體驗過,你只是被困在了一間不透光的屋子里,忘記了那種感覺罷了。”高醫生坐在陳歌身旁,他似乎很喜歡和陳歌聊天。
“不透光的屋子?”
“這不透光的屋子就是你的心,你拿著鑰匙把自己鎖在了心底,我能做的就是想辦法讓你從那間屋子里出來。”高醫生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只要能從這屋子里出來,我的病就會好嗎?”陳歌很認真的問道。
高醫生搖了搖頭:“精神疾病和心理問題是不一樣的,精神疾病不能自我矯正,需要藥物進行治療,讓你從心底的房子里出來,這只是第一步。”
“那我的病怎樣才算徹底治好?其實我現在就感覺自己和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陳歌背靠著一棵樹,眼神略有些茫然。
“你沒有意識到自己生病,這就說明你距離康復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病識感和自知力也是我們判斷一個病人病情嚴重程度的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