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一陣跌跌撞撞的腳步聲,熊胖子一邊嚎叫一邊跑出去了,他這一走,屋里的燈冷不丁也亮了起來,刺的人眼睛疼。
等適應了光線,我才看見大門開了,那串濕腳印子也走出了門外——他跟上熊胖子了。
這下好了,熊胖子出事兒也是自找的。
而程星河正在盯著我。他那雙澄澈的眼睛冷冷的,看我的目光卻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看什麼物品。
我讓他看的渾身發毛,問他看啥呢?
他嘴角一勾笑了笑,把眼神錯開,悠哉悠哉的就往外走,回頭瞅了我一眼:“你要在這過年?”
我眼尖,看見他悄悄把一個什麼東西裝進了懷里。
我還想起來了,程星河到熊家到底干什麼來的?他這種無利不起早的貨,不可能是來學雷鋒做好事的,媽的他到底拿了啥?
外面的雨下的還是很密,我和程星河冒雨上了車,他跟剛洗完澡的狗一樣甩了甩頭上的水,說,
小孩兒已經知道我不是幫兇了,臨走對我道了個歉。
我說不要緊,不知者無罪,那小孩兒夠慘了,我也不是冷血的人。
程星河說你確實幫了大忙了,那個引狼入室局,不就是你擺的嗎?
是引財入室。
現如今熊胖子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我尋思橫不能白帶他來一趟,就決定無論如何也得想轍從他這里問出點什麼來。
可還沒等我開口,他就說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要想弄清楚你身上的東西是什麼,得先找到那個姓江的瘸子。
我立馬問道:“你認識那個江瘸子?”
程星河說道,這你就別管了,不過我知道,那個姓江的瘸子,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找個人去楊水坪。
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生辰八字一樣,全是辰年辰月辰日辰時出生的。
而且,這些人沒有活過四十九天的,死的時候,也都會缺少一根右手食指。
我一后背的雞皮疙瘩全炸出來了。
我也是辰年辰月辰日辰時出生的。
第8章 三腳灰鳥
我程星河瞅著我,又露出了那種奇怪的眼神,我當時沒看出來,后來才知道,那時他看的并不是我,而是另一種東西。
我下意識看向了右手食指,只見上面的血管又大了一些,盤在上面,像是一個越來越強壯的活物。
這特麼的,到底是什麼?
我心里越來越緊了,四十九天……如果那個江瘸子真的已經離開了本地,那現在唯一能問的——就是少婦和咸豬手張勝才了。
我是沒法和張勝才溝通,但程星河可以啊!
這時程星河發動了車,這個方向是順著電廠河往南,正是楊水坪的方向。看來他跟我想到一處去了。
我忍不住問他為什麼改主意了?一開始,他不是說我沒救了,讓我去買墳地嗎?
程星河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覺得,你好像跟其他那些算命的人,都不太一樣。”
不一樣?哪兒不一樣?
還沒等我問,他就補上了一句:“當然了,我也有可能會看走眼,真要是打臉了,你就當我沒說。”
你娘。
我對他越來越好奇了,他是什麼人,要做什麼事,我全不確定,唯一能確定的是,這貨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車開到了沒多長時間,程星河就“唷”了一聲:“報應來的還真快。”
我順著他的視線一看,發現電廠橋下停著好幾輛警車,周圍還有不少吃瓜群眾指指點點的。
原來有人趁夜出來電魚,發現了一個胖子跪在河邊,好像在洗頭似得。走近了一瞅,嚇的一屁股坐在了河里——那胖子只有腦袋泡在水里,已經淹死了。
胖子一點掙扎的痕跡都沒有,沒人見過這種詭異的死法。法醫來勘察,發現下頭還有一個小男孩的尸體,不知道死了多久,長了一身的鴨爪子草,像是胖子殺人后畏罪自殺,正在調查。
程星河把車開過了電廠河,也沒看我,說:“小樂跟你說了句謝謝。”
我想對著外面說聲不客氣,又覺得這個行為太過傻逼,從而作罷。忍不住就跟程星河說:“你這種眼睛,還真讓人羨慕。”
這不是老天爺賞飯吃嗎!
程星河嘴角一勾,笑的有點冷:“你這種不知道自己死期的人,也挺讓人羨慕的。”
我一愣,這特麼什麼屁話,地球上五十億人,哪一個能知道自己死期?難不成……我就反應過來了,他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
可這就不是陰陽眼的范圍了,這是閻王爺的范圍,他咋知道的?
他沖我手心朝上伸出一只手,意思是要他回答就得給錢,我尋思這種問題不值得浪費錢,就沒接著問。
車很快開到了楊水坪,眼瞅過一個岔路就到了,我剛想把少婦那個別墅指出來,程星河臉色一凜,猛地就把方向盤往右打滿,我猝不及防,臉就重重的撞在了左邊玻璃上,接著就感覺車的一側飄了起來,像是要翻,幾乎沒把我給嚇死。
反應過來,我發現車扎進了一個小巷子,接著他一腳急剎,我沒系安全帶,跟失重的宇航員一樣奔著擋風玻璃就撞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