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瞅著他:“你到底是誰?”
程星河一愣,油膩膩沾著臘肉渣的手就放在了我腦門上:“你發燒了?我是你債主啊!”
我撩開他的手:“你不是也在找江瘸子嗎?你還知道那麼多辰命人的事情,你跟江瘸子什麼關系?”
程星河那清澈的眼神頓時一暗,剛要說話,忽然一陣鐵柵欄的聲音響了起來,接著就是一個老太太的慘叫:“快來人啊!有賊!”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個房間是個住宅,陽臺上全是臘肉。
還說不是來偷臘肉的!
程星河當機立斷,立馬抓住了我,奔著陽臺就跑。可這是三樓,也有一定的危險——不過,對面正好有個違建陽臺棚,要是能跳過去就了。
但要是摔下去……
程星河義正辭嚴的就說道:“咱債主債戶情比金堅,要死一起死。”
我忽然有點感動,還真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說出“要死一起死”這種話。
接著他就補上一句:“你先。”
你特麼讓我探雷就直說!
這會兒老太太已經開始報警了,我還得查九鬼壓棺的事,可不能被逮住,于是我一把撐住欄桿,力氣全壓在了腿部肌肉上,就跳了過去,幾件晾曬衣服從我眼前穿過去,我聽見“哄”一聲響,知道自己平安落地了。
但是……我隱隱約約覺得有點不對,我之前,真的能這麼輕捷的跳過來嗎?剛才那個感覺,跟騰云駕霧一樣,我就算練過田徑,也不該有這種體能,就好像突然打通任督二脈一樣。
沒容我多想,程星河也跳了過來,我們倆跟燕子李三似得,飛檐走壁就逃回了商店街。
在雜貨鋪的秀蓮那喝了幾罐冰可樂,我才感覺自己回到了人間,自從進了九鬼壓棺地,每一天都過的跟過山車一樣,太踏馬嚇人了。
氣還沒喘勻,我的心就又緊了起來,我要怎麼活下去?除非,我能把那個東西從我手上趕出去。
可照著杜蘅芷的話,那東西現在跟我合二為一,趕不走。唯一的法子,也就是找到江瘸子,他肯定知道里面的真相,那我還能有一線生機。
還沒等我想出什麼來,秀蓮伸頭跟我說:“北斗哥,收水電費的吳奶奶今天找你好幾趟了,是不是你最近沒交費啊?趕緊交上吧,大熱天的別都給你掐了。”
對了,我欠了三個多月了,吳奶奶拖到現在沒給掐,已經算是很仁慈了,說起來,老頭兒的醫藥費是交上了,但剩下就盆干碗凈了,坐以待斃也不是辦法,江瘸子要找,法子要想,錢也還是得繼續賺——真要是活不到四十九天,那我也得給老頭兒留點養老錢。
這麼想著,我就往門面走過去。
程星河打了幾個嗝,十分不滿:“小哥,你這次也賺了不少錢,就算不還債,不請債主吃點什麼表示表示?”
“我請你吃點海鮮吧。”
程星河兩眼發光:“真的?”
我喊秀蓮:“給他拿兩袋銅錢橋海帶絲,一塊錢兩袋的那種。”
程星河跳腳:“李北斗,你比江南皮革廠的黃鶴還不是人!”
到了門面我就找水電費的單子——得通過票據來繳費,我記得在二樓老頭兒那個木頭盒子里,我們戶口本之類的要緊東西都在那里面,一掀開果然找到了。結果一拿票據,我發現盒子底下還放著一本書。
那書發了黃,帶著霉味,不知道多少年了,我就捏著鼻子提起來了,一瞅書上有兩個手寫的字:“氣階”。
我心頭一跳,這是關于望氣的秘籍?翻開一看,果不其然。
前面的內容我都學過,但是中間開始,就是新世界的大門了——老頭兒有可能覺得我這輩子都看不見青氣,所以沒教我見到青氣之后的內容。
原來風水師也分天地玄黃四階,天為高,黃為低,一階分四等,剛入門是黃階四等,然而能看見青氣,就說明已經能邁入黃階三等了!
升一階,就能多看到一種氣,望氣自然也會越準!如果我能修成高階,見到的東西越多,會不會自救的希望就更大了?我一下興奮了起來,那就趕緊多做買賣,一邊修功德升階,一邊賺錢。
再往后看,我這就明白印堂上那道氣代表什麼了——黃階是黃色,玄階是藍色,地階是綠色,天階是紫色,顏色越深,等級越高。
這麼說來,鼠須和杜蘅芷,已經是天階四等的能力了?鼠須也就算了,畢竟入行一輩子,可杜蘅芷才多大,是怎麼做到的?名門之后就是牛逼。
我正要接著往下看呢,忽然樓下響起了一個聲音:“北斗,你是不是回家了?”
是吳奶奶的聲音,這麼快就來收錢了!
我趕緊下了樓,陪著笑就說,吳奶奶您先別掐我們家水電,我湊了錢馬上交。
可吳奶奶立馬抓住我,淚眼朦朧的就說道:“我不是為這個來的,你去救救你妹妹,她中邪了!”
我一愣,吳奶奶有個孫女叫慧慧,今年剛上大一,我們小時候老一起玩兒四驅車,平時嘴甜又熱心,老是北斗哥北斗哥的叫,知道我們家沒女人,家里做了好吃的總忘不了給我端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