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掙扎不起來,眼前頓時就白了,可這個時候,一只手從水夜叉身后揚起,摳向了水夜叉瞪的滾圓的眼睛。
水夜叉沒防備身后還有東西,那手指甲又很長,左眼頓時就被摳了出去,眼珠子暴裂,漿液噴了我一臉,她立刻回頭要揪身后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放過這種機會,七星龍泉一下插入水夜叉的心口,直到沒柄。
水夜叉像是根本沒想到,愣愣的就轉過了頭,我手底下沒放松,攥緊七星龍泉,死死的攪動了起來。
她的闊嘴邊流出了一行青色,想必是血。她張嘴還想說什麼,可惜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而這個時候,我看到她周身鍍上了一層銀光。
天狗開始吐出月亮了!
而水夜叉身上的青氣隨著月光瞬間消退,皮膚也猛地收縮了起來,跟風干了一樣,她僅存的一只眼睛盯著我,竟然是說不出的悲哀。
我其實能懂這種功敗垂成的感覺,接著我就想起來那個要殺她的道士了——也是在即將得手的時候,被背后偷襲。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這麼想著我就想看看是誰幫我摳了她的眼睛,結果一個滿頭長發的腦袋從水夜叉的肩膀上伸了出來,我借著月光看清楚了,不由一愣。
媽耶,竟然是那個母水猴子。
我頓時就傻了——這特麼什麼情況?
而這個時候,身邊一陣噼里啪啦的亂響,是水猴子退潮似得往水庫里跳,下餃子似得。
程星河歪歪扭扭的站起來,渾身橫七豎八,被撓出一身棋盤,把眼睛上的血擦干,盯著我:“乖乖,小哥你還真是天選之人……你怎麼做到的?”
我回頭就去看那個母水猴子。
母水猴子跟個女人一樣,撩了撩那一頭秀發,對我咧開了到耳根的大嘴,不過,不像是要吃人,像是笑。
那茶杯似得眼睛雖然還是盯著我,卻不跟初見一樣那麼怨毒,沒看錯的話,倒像是嬌羞。
但是……這個眼神比怨毒的眼神,更能激人雞皮疙瘩。
這時我還想起來了,當時程星河不讓我上去,可一條鋼絲藤垂了下去,我本來以為是烏雞干的,可烏雞當時已經暈倒,難不成,也是這個母水猴子幫的忙?
不是,她圖什麼?以前黃大仙幫忙,起碼是喝過我們的水,欠了我的人情,她為啥?
程星河蹲下,說道:“你說這猴兒是不是得了斯德哥爾摩了?”
烏雞的聲音從一棵樹上傳了下來:“李北斗,你是不是給這個水猴子腦袋里面灌過水?”
對……我確實灌過!
烏雞忍著笑,說道:“原來你不知道水猴子的風俗。”
原來母水猴子擇偶,婚嫁儀式,就是公水猴子給母水猴子腦袋上那個凹槽里灌水——相當于人類結婚的掀蓋頭,你成功灌水進去,它就是你的人了。
而且水猴子也是一夫一妻制,跟天鵝一樣,一輩子矢志不渝,母水猴子一旦認定配偶,就跟舊社會女人一樣,對老公言聽計從。
我瞬間就想起來,之前程星河要拉它進水夜叉的小木屋,它不肯,但我拉,它就不掙扎,聽天由命。
所以……我灌了水救它,它把我當新郎官了?
程星河頓時抱著肚子哈哈大笑,可劇痛讓他彎腰如蝦:“誒呀我擦,小哥原來你也是結過婚的人了,媽耶,嫂子好,嫂子好。”
我不禁滿頭黑線,而那個母水猴子,還在含情脈脈的看著我。
我瞅著它腦袋上那個凹槽,立馬說道:“你看,你凹槽快干了,還是趕緊回水……”
那母水猴子似乎聽得懂我說的話,氣定神閑的拿出了一個不知道從哪兒找的椰子殼,把水澆灌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程星河一邊爆笑一邊慘叫,一張嘴都不夠他忙的:“人家已經表明心意了,真愛不分種族,只要能跟著你,水人家自備。”
就他媽的你屁話多。
我一陣腦殼疼,這時一個很沉穩的聲音響了起來:“李先生,那個水夜叉還沒死。”
是那個大人物公子的聲音。
原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順著母水猴子垂下的鋼絲藤爬上來了,聽聲音也在樹上,不過他生性謹慎,一直沒出聲,就在默默的旁觀——也許是他把烏雞拉上去的。
他似乎很懂什麼叫“大局”,果然跟我們不是同一種人。
我這才回過神來,一眼看到水夜叉像是要掙扎著坐起來,瞬間想到了——水夜叉必須挖心出來才能死透,于是我立馬拽住七星龍泉,往下一劃,她的胸腔被直接打開,一顆青色的心熱氣騰騰的露出來,還在微微的跳。
我還是第一次做這種屠宰工作,雖然一身雞皮疙瘩,但還是把那顆心取出來了。
水夜叉跟沒了電池的手機一樣,瞬間不動了。
她剩下的那顆眼睛,還在死死的盯著月亮,帶著不甘和渴望。
程星河蹲在旁邊,說道:“人家也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水夜叉——世界那麼大,她想去看看。”
夜叉吃人是本能,對她來說天經地義,可惜不想被吃也是人的本能,同樣天經地義。
世界本來就充滿競爭,誰強誰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