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道也跟四相局有關?
程星河見我不吭聲,以為我被嚇傻了,一只手就在我面前亂搖,我拉下他的手,答道:“要是我不死,明年你死了怎麼辦?”
程星河的臉一下有點發白,我知道他有多怕死——睡覺都怕房頂子塌了,要在頭頂上弄個東西擋著,坐車怕窒息,永遠要開著窗戶縫。
還有啞巴蘭,就只能繼續穿女裝,娶男人婆。
啞巴蘭自從剛才聽見這話,就一直發愣,這會兒反應過來了,大聲說道:“咱們四個家族的祖宗,為什麼要摻和這件事?不管他們想干什麼,咱們這些子孫后代做錯什麼了,要千秋萬代這麼倒霉?”
蘭老爺子瞪了啞巴蘭一眼:“對祖宗不敬,掌嘴!”
蘭老爺子不動氣的時候,慈眉善目,但是一動氣,竟然是攝人的氣勢,啞巴蘭咬了咬牙,真的一下一下的張起了嘴,下手還特別實在,把嘴邊都打流了血。
蘭建國看著心疼,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太爺爺,那這個四相局,到底是做什麼的?”
蘭老爺子猶豫了一下,目光閃爍,指著那個密卷說道:“上面說,這四相局能保江山萬年永固。”
所以,瀟湘一出來,本地風水就出現了變動,作妖的東西層出不窮,天師府也千方百計,都不讓人來破四相局——他們是官面的,當然希望四相局繼續發揮效力。
不過,我暗暗尋思了起來,照著城北王的意思,這個四相局不是在“景朝”的時候建立的嗎?
可這個景朝像是被人在歷史上被抹去了,任何史料,都找不到關于那個景朝的一絲線索。
它是做了四相局了,可它的萬年永固呢?為他人作嫁衣裳?
我接著問道:“那抬真龍呢?”
沒想到,蘭老爺子眼睛里閃過一絲震驚,顯然沒想到我知道這三個字,立刻問道:“你也認識風水符?”
我點了點頭:“只認識幾個。”
蘭老爺子立刻問道:“誰教你的?”
這蘭老爺子反應這麼大?
我只好說道:“是我三舅姥爺。叫馬連生。”
蘭老爺子微微張了嘴,眼里竟然露出了驚恐:“難怪……”
我一下愣了:“您認識我三舅姥爺?”
蘭老爺子這才意識到了自己失態,連忙說道:“只是聽說過——他現在怎麼樣了?”
嘴上云淡風輕,可蘭老爺子顯然還是緊張——戴著翡翠鐲子的手都一直在抖。
我答道:“癡呆了。”
蘭老爺子一聽,嘴上說著可惜,但嘴角竟然像是彎了起來,顯然像是放心了。
這讓我心里十分不舒服,接著問道:“您還沒告訴我,這抬真龍……”
蘭老爺子這才說道:“這個嘛……密卷上沒提,我看,也不用在意,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但我注意到了,他揚起了眉頭。
三舅姥爺說過,人說謊的時候,就會有一些平常沒有的小動作。
難道蘭老爺子還瞞著什麼沒說?
可我腦門越來越燙,神志也越來越不清楚了,搖搖晃晃要站不住。
程星河一把抓住我:“你……什麼打算?”
我答道:“第四十九天,不是還沒到嘛。”
“你還拖著?”這把程星河給氣的:“你就等死吧,我到時候,親自給你吹嗩吶。”
如果只剩下一天命,我應該做什麼?
沒法回門臉找三舅姥爺了,我回去,食指一定會被剁掉。
我答道:“”這是最后一天了,我得保護好她,她說過,會讓我活下去的。”
程星河恨不得踹我一腳:“她當然要你活著,你死了,她就出不來了——她只想讓你活滿這四十九天而已,那些花言巧語,全是騙你的,就是想讓你拿自己的命換她重生,你到現在還不明白?”
剩下的我想不明白,只覺得這次高燒來的真厲害,我以前,從來沒燒的這麼厲害過。
“不對勁兒,”程星河忽然大聲說道:“是不是那個什麼瀟湘,現在已經要把七星吸干,提前出來了?”
啞巴蘭也緊張了起來:“哥……”
蘭建國則連忙看向了蘭老爺子:“太爺爺,咱們怎麼辦?這李北斗救過月月和紅梅,咱們不能看他就這麼死了……”
蘭老爺子嘆了口氣,搖搖頭:“他如果選了這麼做,那就沒別的辦法。”
我擺了擺手:“你找個地方,讓我躺躺。”
程星河死死咬著牙,他既不想讓我死,自己也不想死,腦門冒出了好幾條青筋。
我還聽見了一陣哭聲,是啞巴蘭。
啞巴蘭家的床很香很軟,程星河本來留下想說話,可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撂下一句你再考慮考慮,也出去了,走的時候,好像在擦眼睛。
我看見時鐘一點一點過去,拿起手機給老頭兒打了個電話。
老頭兒接起來,還挺高興:“七星啊,今天回家吃飯嗎?給我買塊豌豆黃。”
他把我養大,我還能繼續孝順他嗎?
我也笑:“我過幾天就回去——給你帶二斤。”
老頭兒挺高興:“那你說話算數啊,我這兩天正尋思找赤腳大仙喝酒呢,正好給他帶點。”
赤腳大仙……
我想笑,老頭兒接著說道:“你不知道,你不在家這兩天,咱們家丟東西了。”
我一皺眉頭:“丟什麼了?”
老頭兒答道:“狗。”
咱們家根本沒養狗。
我接著就說道:“關于四相局,你知道多少?”
電話那頭瞬間沉默,但三舅姥爺接著很歡樂的就說道:“沒吃過這種橘,你稱二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