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腔調,反倒是想在解釋什麼。
我想了想,伸手就把那個朱砂定靈符給擦掉了。
程星河一看,立馬去抓我的手:“你瘋了,費這麼大的功夫才抓住……”
可他出手慢了點,爪子上的朱砂,已經被我給擦下去了,只一瞬,那爪子飛快的縮進了洞里,不見了。
程星河氣的跳腳,就要罵我,我答道:“你信我,它不會跑。”
果然,土壁后面一陣窸窣,不長時間,爬出來了一個毛烘烘的東西。
這個東西一米來長,一身棕毛,確實是個大狐貍。
而那個大狐貍陡然站起,伸出了兩個前肢,就開始對我們“拜年”——就跟剛才在土洞口看到的一樣。
程星河禁不住后退了一步,以為它要作祟,我則讓他別怕——這個,是感謝的姿勢。
是在感謝白藿香治傷,雖然那一下本來就是我砍的。
接著,我就看向了那個大狐貍的臉。
根據《氣階》上說的,一旦升到了玄階二品,就能看有靈之物的面相了。
果然,一望氣,我就看出來了——動物的臉跟人的臉大同小異,也能看到其中暗藏的氣。
這一看,我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麼——這個狐貍印堂上,竟然也有微弱的功德光。
難怪它要戴上人頭骨才能變形呢!
傳說之中,狐貍但凡吃了人的精氣,就可以化成人形,所以經常有狐貍精迷人的傳說——他們就是要吃人的精氣,用來補形。
不過吃人精氣雖然見效快,卻只能成精,不好成仙——這折損功德。
而這個狐貍,好像從來沒吃過人的精氣,這才能有功德光。
沒吃過人精氣的狐貍,就沒法變成人,所以,它只能借助人頭骨化形。
白藿香來了興趣:“這麼說,這還是個好狐貍?”
程星河答道:“我看未必,好狐貍不自己在家修仙,出來刨骨頭嚇唬人干什麼?”
我再仔細一看,這狐貍的福德宮帶著死人陰氣,就蹲下問道:“你是不是,欠了哪個人的恩情?”
果然,那個狐貍雖然說不出其他人話,卻聽得懂人話,猛地站了起來,拼命的點頭,接著,它四爪著地,示意我們跟上去。
它帶著我們,到了一個后山一個孤墳邊上。
可剛到了那里,程星河立刻皺起了眉頭:“你聽見了什麼沒有?”
白藿香完全沒聽見,我因為定靈針的緣故,也不敢凝氣上耳,就讓他直說。
程星河這才指著那個墳地,說道:“這里面……有個慘叫的聲音。”
我靠近孤墳一看,就看見這個孤墳上,刻著一個很復雜的符篆——這跟我們漢族的符篆不太一樣,應該是本地的巫祝留下的,看著那個形制,像是用來鎮壓邪物的。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覺得鋪面一股子涼氣——這個感覺再熟悉不過了,像是有個死人到了我面前。
程星河跟提小雞崽子一樣,一把將我給拽了回來,低聲說道:“有個老太太……臥槽,臉跟核桃一樣,看不出多大歲數了……”
看不出多大歲數?
我立馬就反應過來了,難道是……那個傳說之中偷壽的老人精?
我就讓程星河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程星河嘰里咕嚕說了半天的鬼話,嘆了口氣:“還真是難為這個狐貍了……”
原來那個老人精一開始,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
那一年冬天下雪,這個狐貍餓的受不了,就想著到人家碰碰運氣,正好碰上了這個老人家里掛著的臘肉。
狐貍蹦來跳去,想把臘肉給咬下來,可怎麼也咬不下來。
這個時候,那個老人聽見動靜,出來了。
這把狐貍嚇了個半死——一般來說,狐貍要是讓山民看見了,少不得被抓起來。
那狐貍轉身就想跑,但是餓的實在跑不動,正在它準備束手就擒的時候,忽然就聞到了那個臘肉的味道。
抬頭一看,原來是那個老人把臘肉拿出來,喂給它吃。
狐貍得了救,打心眼的就感激這個老人。
老人跟狐貍也熟絡了起來,因為沒人陪伴,就老跟狐貍說悄悄話,她說,她這個歲數,大限將至,可是她還不想死。
沒活夠哩。
狐貍記住了,想方設法,給她弄到了長生不老的法子——偷壽。
這下子,那老人拿了家里人的壽命,成了一個老人精。
但是后來的事情我們就知道了,事情東窗事發,這個老人死后,就被本地巫祝封在了這里,進不了輪回——免得她再托生害人。
更何況,其余活過八十的老人,就是因為她的傳說,所以才沒法繼續活下去,這地方有了餓死老人的風俗。
這些,都加重了那個老人精的罪孽,所以她被封在這里,一直遭受天譴折磨,餓死的老人越多,她罪孽也就越深重,整天苦不堪言。
狐貍這才知道,自己釀成了大禍,想著彌補這個過錯,可它從來不吃人精氣,所以本事有限,根本就沒這個能力。
但是最近,它修行有成,得到了這個化形的能力,這就開始頂著人頭蓋骨化形進村了——它是想著,完成了那些死人的夙愿,積攢功德,彌補恩人犯下的罪孽。
而那些餓死老人的夙愿,就是吃一頓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