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下都跟打在那些孝子賢孫自己身上似得,好些人恨不得活剝了我——尤其九叔公家人。
可到了第九下,九叔公跟機器人沒了電似得,冷不丁就不動了,接著,頹然躺在了地上。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九叔公被那小子打死啦!”
這一聲,群情激奮對著我就撲,江總都快攔不住了,而一個冷冷的聲音從我背后響了起來:“嚷什麼,都給我安靜點!”
白藿香。
做醫生的,似乎天生就有那種氣魄,這一聲出來,眾人全看向了她,不禁鴉雀無聲,更摸不清頭緒了。
只見白藿香蹲在了地上,白皙的指尖忽然就冒出了幾根金針——那種熟練的程度,就好像金針本身就長在她手上一樣。
九根金針彈出,入了九叔公腦袋上九個大穴,幾秒鐘都不到,九叔公冷不丁睜開了眼,歪頭就吐了。
白藿香是把他身上的穢氣給逼出來了。
九叔公家里人見狀,撲過去哭成一團,九叔公這才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出什麼事兒了?”
但是再一摸自己腦袋,九叔公就傻了:“哪兒來這麼多血?”
周圍人看九叔公醒來,本來就很吃驚,再一瞅九叔公竟然覺不出疼,更意外了,紛紛看向了我和白藿香:“他們倆,到底是……”
江總連忙就介紹了一下,那些人立刻肅然起敬,對著我們感謝了半天,又跟江總商業互吹了起來,說江總有先見之明,帶了這種人才來有備無患。
江總也沒搭理他們,轉臉就看向了我:“弟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就問一臉蒙圈的九叔公,剛才到底是怎麼撞邪的?
九叔公畢竟歲數大了,這一通撞下去,把記憶也撞丟了不少,倒是有一些在場吃瓜的熱心親戚告訴我們,剛才九叔公也沒干什麼,就是要在這個良辰吉日,先給祖宗敬個香。
這種家族集會,肯定都是從輩分大的人開始,頭一炷香,當然是九叔公來敬。可九叔公那香還沒插進爐里,手一抖香就掉了,接著人就中了邪,對著柱子不停的撞。
我仔細一看,發現這個祠堂里,星星點點,還真有一些我剛能看到的冷翠色。
怨氣。
還能是怎麼回事,他們家肯定是得罪人了。
這時祠堂里的人都面面相覷,唯獨幾個小孩兒還哭個不停,那幾個小孩兒都是五歲以下的年紀,天眼未閉,毫無疑問是看見三眼怪人的目擊證人。
我就請他們細說一下三眼怪人具體長什麼樣子,可那幾個小孩兒聽聞,哭的更歡了,一個抱孩子的美麗少婦哄孩子哄的不耐煩,對著我就吼道:“你不是吃陰陽飯的嗎?自己沒長眼,不會看啊?問能問出來,要你們干什麼吃的?”
江總臉一冷,早有人去拉那個美麗少婦了:“你少說兩句,出這麼大事兒,孩子不是看見了嗎……”
美麗少婦顴骨高,眼圈赤紅,是個寡婦臉,眼白掛血絲,印堂升赤光,還是一副暴脾氣相,果然,一下就把那個人甩開了:“出了這麼大事兒,找蓋祠堂的呀!又不是我們小寶讓老頭兒撞的!”
說著,瞪著我就說道:“我們小寶本來就嚇的一個勁兒哭,他還來招惹!什麼東西……又不是江家血親,在這拿著雞毛當令箭,我就看不慣這種趨炎附勢的東西,一個個劉姥姥進大觀園似得……還有某些人。”
她陰陽怪氣的說道:“家里的大事兒,還把自己的狗帶來,安的什麼心?”
狗?
江總胸口立馬起伏了起來,冷冷的說道:“嫂子產后抑郁一直沒好?今兒是大日子,拉她下去,讓她吃點藥。”
美麗少婦一聽,索性撒潑要鬧:“江月嬋,你憑什麼在這發號施令的?你算什麼東西?我們才是江家人,你一個女兒,有你摻和的份兒嗎?還有你們這些人,趨炎附勢,要是我老公,我公公……”
話沒說完,她已經被拉下去了。
程星河問道:“這女的挺橫啊,哎你們江家都靠著她活著還是怎麼著?”
秘書低聲介紹:“那倒不是,這個少婦,是江總堂兄的老婆,本來指望進了江家飛上枝頭變鳳凰,可誰知道一進門公公就死了,第二年老公也完了,她吃喝玩樂精通,可不善于經營,財政大權全落在了江總這邊,她靠著遺腹子,留在江家繼續分干股,但總覺得自己吃虧,當初蓋祠堂,她也想把工程包給自己弟弟做,來賺點錢,可惜她弟弟也不爭氣,一直懷恨在心,巴不得祠堂出點事兒呢!這麼鬧,純屬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程星河聽著咂舌:“這女的命可不薄,夠硬的!”
有些人確實是這樣,眼瞅著踩上金磚,卻還是摔個狗吃屎,都是命。
江總挺抱歉的說那個嫂子小門小戶出來的,沒見過世面,讓我見笑了。
我搖搖頭,其實我也明白,外面看著光鮮,其實越是大家族,內里的明爭暗斗越激烈,連唐朝清朝的皇室都不能避免。
而剩下的小孩兒看見美麗少婦和孩子被趕走,嚇的更厲害了,哭了半天,沒一個人能把三眼怪人給我描述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