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倒是被我問愣了:“我當然沒親眼目睹她生你,不過,她就是李淑云。”
不管是不是貴不可言,我反應過來,眼里頓時發酸——原來她就是我媽。
她什麼性格,平時怎麼說話,生下我的時候,什麼表情?
三舅姥爺對我確實不錯,我嘴上也總是說有老頭兒就夠了,但是看著這個面目跟我有兩三分相似的女人,我心里跟發了洪水似得,像是把一顆心都淹沒過去了。
我想起來,每年大年初二,別的小孩兒都會打扮的整整齊齊,跟著母親回姥姥家,只有我,留在家里跟三舅姥爺看重播的春晚,吃頭一天剩下的年夜飯。
其他小孩兒病了的時候,他們的母親會把他們抱在懷里,急急忙忙的往醫院跑,她們說,孩子是她們的命根子,寧愿自己替孩子生病。
我那個時候甚至還想過,要是我生一場大病,我媽會不會也回來,心疼的抱著我,說寧愿替我受苦?
后來如愿以償,差點發燒燒死,但是她一次也沒出現過。
本來我是死心了的。
程星河戳了我一下,我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問梅姨:“你……還有她聯系方式嗎?”
梅姨嘆了口氣,聲音是壓不住的發酸:“人家攀了高枝,怎麼可能認識我們這些沒出息的老同學?”
原來前些年,在一個很出名的會議上,他們有一個同學去會場當時當司機,一眼就看見了一個時常出現在電視上的男人。
挽手站在那個男人身邊的,就是李淑云。
那個同學一下就嚇住了,當時還很開心,說李淑云不愧是校花,嫁的真好,他還想上前攀談,可那女人冷冷的就說,認錯人了。
可李淑云的容貌,認識的沒幾個能忘,分明就是她。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知道什麼意思——人家不想跟你牽扯上關系。
我還想起來了——是聽說,我媽嫁給了一個上流社會的人物,不想人家知道我的存在,所以看都不想多看我一眼。
最近上門臉來找我,也鬼鬼祟祟,生怕被誰發現一樣。
我跟私生子差不多,見不得光。
我立馬就問,那我媽身邊的那個人是誰?
梅姨答道:“那我就不清楚了——也只是聽見了一個傳言,那個同學后來得到了警告,不敢說,這些話,還是他在同學聚會上吹牛逼透出來的呢,再往里問,他酒醒了,問不出來了。”
她過的好像很好。
所以有沒有我,也就沒那麼重要了吧?
再一看她的子女宮,嗯,她還有其他的兒女,不缺我這一個。
梅姨瞅著我,問道:“看你這樣,也不像是多有錢,是不是聽說你媽現在過得好,想過去認親攀攀富貴?我勸你,你媽這個人,年輕的時候,就沒什麼情義,更別說現在人家有家庭了,你要是真有點孝心,別去破壞你媽的幸福了……”
沒什麼情義?
我忽然想起來,梅姨見了我之后,說過一句“長得像”,連忙就問她什麼意思?
梅姨嘆了口氣,低聲說道:“還能是什麼意思——你爹咯!你跟你那個爹,長得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看見你,就跟看見他一個樣。”
但說到了這里,她還是打了個顫。
像是,很怕我那個爹?
我立刻就問她,我爹是個什麼人?
梅姨瑟縮了一下,這才說道:“我覺得……不是人。”
啥?
她吞吞吐吐半天:“這話可千萬不要說是我說的——當初你那個爹就警告過我,說只要我提起他的事兒,一定會倒霉的……”
話音未落,我忽然就發現,梅姨的面相給變了。
眼瞅著她的財帛宮逐漸晦暗下去,現如今這些不義之財,馬上就要離她而去了,而且,從印堂上來看,有血光之災,和牢獄之災。
“咣當”一聲,一個東西倒了下來,是剛才被我用紅布蓋住的夜叉巡門。
夜叉倒地,大兇不利,這是不祥之兆。
就在這個時候,門猛地被人踢開了:“梅文華在這,抓!”
外面涌進來了很多警察,以非法集資為原因,把梅姨給銬住了——她的手上全是肉,手銬還是加大號的。
董警官也在其中,發現了我有些意外:“李大師跟這個梅文華……”
我連忙說道:“您先稍等一下,我現在有話問梅姨……”
梅姨渾身哆嗦了起來,喃喃的說道:“報應……報應來了……我不該說,不該說……”
她撒了癔癥,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就被警察帶走了。
程星河看著我,也有點緊張:“你那個王八蛋爹不會真是李茂昌吧?算的這麼準?”
我以前也這麼以為過,但是李茂昌的照片我們看見了,跟我長得一點也不像,而梅姨才剛說完,他跟我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到底是誰?
四相局,馬元秋,三舅姥爺,我爹,我媽,我這個破局人的身份——那根連接在一起的暗線,像是漸漸能浮現出來了。
這一陣,我一定得把我媽等來。
等回到了家里,三舅姥爺還是老樣子,躺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擼貓。
看來老頭兒心里,有老頭兒自己的算盤——你不說,我自己查。
白藿香上次跟我生完氣,到現在也不樂意搭理我,啞巴蘭見我回來,倒是高高興興的迎上來了:“哥,藿香姐做酒釀湯圓了,非要等你回來再吃,我要吃,她打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