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那天,家家戶戶掛上了菖蒲,就躲在了門后,就看見了那個女人站在了村口,接著,遠遠的,對面來了一團黑壓壓的東西。
人們看清了那些東西是什麼,頓時都給傻眼了——那是一群青牛!
當時就有一些人不樂意了,說這女的不讓咱們出去,是不是想獨吞了這些牛啊?
有幾個貪心的,就想出去分一杯羹,偷偷的抓了幾個牛進家。
結果那幾個人一把牛拉進家里,才傻了眼,他們看清楚,那些牛的頭上,都只有一根獨角。
當地人傳說,一只角的牛,那都是邪物變的!
而那些牛直接往人身上一撞,就消失了。
其他那些牛沖進了村子,想頂開門進屋,可見到了家家戶戶掛著的菖蒲,根本就進不去,而那個美貌的女人舉起了殺牛刀,把那些獨角的牛砍的哀叫連連,沖出了村子。
那個女人趕走了牛之后,村民剛要道謝,卻發現那個女人也消失不見了。
村里人正議論紛紛呢,外鄉回來的游子就來報信兒,說隔壁鎮子發生了瘟疫,瘟疫一路從北邊蔓延過來,按理說會讓咱們這村子也遭殃。
可村子里,除了那幾個貪心抓牛的高燒高熱,渾身紅疹,大部分都沒有得瘟疫。
這些人才知道,那個女人不是凡人。
大家頓時對那個女人感恩戴德,想著謝謝那個女人,可那個女人已經消失不見,上哪兒也找不到,這個時候,族長就想起來了,說那個女人鬢邊,插著一枝鵝黃色的桂花。
那正是桂花飄香的季節。
于是本地人就跟那個女人叫桂花娘娘,在本地給她立了一個桂花廟,這麼多年來,香火也都挺鼎盛的,而且自從立了這個廟,本地一次瘟疫都沒發生過。
這個季節碰巧又是桂花末尾的季節,桂花廟里也種了很多的桂花樹,滿院子飄香,程星河聞的直流口水,叨叨著辦完事情怎麼也得吃個桂花宴。
進了廟里燒了香,我們就看見神位上確實是個美女的神像,端麗非常。
而兒媳婦就給我指點:“師父你看,那不就是長角的東西嗎?”
順著兒媳婦指點的位置一看,跟我猜的一樣,那里是有一些塑像。
塑像是供桂花娘娘驅使的各種瘟鬼,頭上都長著獨角。
程星河也看見了:“哎呀臥槽,羅胖子感情是把這里的瘟鬼給得罪了,難怪得了那種毛病呢。”
我也看清楚了,纏繞在羅胖子家里的神氣,跟這個桂花廟里的,一模一樣。
根源是找到了,我就問兒媳婦:“那你公爹是怎麼得罪這個瘟鬼的?”
程星河跟著插嘴:“那麼愛貪小便宜,該不會是偷過人家桂花廟的東西吧?你們為了點蠅頭小利,真是啥事兒都干的出來。”
得罪鬼神,報應自然小不了。
誰知道兒媳婦莫名其妙的搖搖頭:“沒得罪過啊!我公爹怕上這里來要花香火錢,一次都沒來過!”
我一愣,這就怪了,那他為什麼會被瘟鬼戳一身大臭泡?
兒媳婦怕我們不信,指著門口的廟祝,說他跟公爹是老相識,不信問問他。
一問之下,廟祝連連搖頭:“就那個一毛不拔的東西?我也勸他跟桂花娘娘上個香,保平安,他就是不聽,一次也不來,這下傻了吧?都是報應。”
沒聽說過不拜廟就被神仙嗔怪的,神仙能吃上香火,就不可能這麼小心眼兒。
我就回頭看著這個桂花廟,越來越納悶了——眼瞅著到這里線索又斷了。
程星河一只手拍在了我肩膀上,低聲說道:“哎,七星,你我有個主意,你聽不聽?”
我來了興趣:“說。”
程星河得意的說道:“你去買點烏梅,黑梅,白梅,青梅,越酸越好。”
我皺了眉頭:“你懷孕了?”
我也是有點懂的,酸兒辣女,這還得是個胖小子。
程星河給我腦袋上來了一下子:“讓你準備你就準備,再有金銀紙一疊子,貢香一把。”
一聽金銀紙和貢香,我才知道他要干啥。
他又跟我往拔啞巴蘭那擠擠眼:“現成的陰陽人,不用白不用。”
等照辦弄好了,我們就在桂花廟后面供了梅子燒了紙,果然,不長時間,一陣小旋風試試探探的就出現了。
這叫敬糧招魂。
一些孤魂野鬼死后被人遺忘,吃不上香火常年挨餓,有時候逼得不已,就會撞在夜歸人身上,訛詐一些吃的花的。
所謂敬糧,就是供奉的時候不說名字,本地的孤魂野鬼都可以來吃,作為交換,它吃了你的敬糧,你也可以問他幾個問題。
這個小旋風,就是來吃敬糧的死人,眼瞅著,膽子好像不怎麼大。
啞巴蘭還在那觀察酸梅為啥這麼多品種呢,被程星河一把推到了旋風上。
啞巴蘭一個踉蹌,重新站起來身來,看著我們的眼神就不一樣了——他雖然平時也是女人裝扮,可算是那種英姿颯爽的類型,現在,扭扭捏捏羞答答的,走起路來風擺楊柳,甚至還翹起來了兩根蘭花指:“大爺,什麼事兒問奴?”
說話是這麼說,他眼看著盤子里的各色酸梅,喉結一滾一滾的,像是快流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