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著業內規矩,這種邪物,不知道造了多少孽,按理說應該把她給凈化了——跟那個碎了的棋子一樣。
小伍一下著急了:“可是,哥,兇的是那個妹妹,不是她,你能不能,讓她留下,我……”
小伍像是下定了決心:“我喜歡上她了。”
那個姑娘頓時怔了一下。
程星河忍不住說道:“乖乖,咱們打個邪祟的功夫,這里發生什麼了?愛情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啊!”
我一瞅,小伍之前那個夫妻宮只是黑中壓紅,像是鬼桃花,現在看來,紅氣外露,像是對桃花,主兩情相悅。
按理說兩情相悅,誰也管不著,我也不想當法海,可惜這個棋子姑娘這些年來積累的陰邪之氣實在是太重了,一開始不覺得,但是只要跟小伍在一起時間長了,那小伍必定會被這種氣侵擾,身體發虛,陽氣外泄,最后是個死——這在舊社會,叫鬼癆病。
不光我知道,那姑娘自然也知道,她一下就笑了,看向了我,說道:“對我來說,夠了。”
原來,那個棋子落在了小伍的店里之后,小伍本身愛棋,對這個石頭棋子,更是愛不釋手,天天盤在手里把玩兒,還跟棋子說話。
他說他真想找個伴兒,可女人實在太難哄啦!要是跟你一樣,簡簡單單,默默陪著我就好了。
那姑娘心里一怔——從來沒有人,需要過她的陪伴。
這一陣小伍過的辛苦,那天晚上喝了點啤酒,一邊擺弄棋子,一邊還跟它嘀咕最近的難處,最后開玩笑似得來了一句,既能安安靜靜陪我說話,也能跟我下棋,你要是姑娘就好了。
這也就是一句醉話,可這個姑娘當真了。
想做他的女人,哪怕一天也好。
就在那個姑娘趁著無日無月的時候出來,想跟小伍訴衷腸的時候,卻意外嚇到了小伍,她心里也有愧——原來小伍就是說說而已,還是別出來了吧,別讓他害怕。
這樣就夠了,終于能跟那個妹妹分開了,也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應該知足。
可惜好景不長,成衣店女老板把妹妹的棋子摔了,石頭自然最怕磕碰,激的妹妹動了氣,出來吸人陽氣——妹妹不想被鎖在棋子里,她想自由。
她知道了之后,這才重新出現,是來保護小伍的。
小伍知道了這些事情之后,一下愣了。
這也是第一個喜歡小伍的姑娘吧。
那姑娘看著我,眼神也很堅定:“我做了這麼多孽,也是時候贖罪了,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我不想……”
我知道她沒說出來的那半句話——她不想害了小伍。
小伍連忙拉住了我:“哥,我不怕什麼鬼癆病……”
她怕。
那姑娘望著小伍,對著小伍一笑,忽然變了臉色,對著小伍就撲過來了。
她的臉色由紅潤變成了青灰,眼睛暴凸,嘴角露出了獠牙,比城隍廟里的惡鬼還可怕。
小伍當時“媽呀”了一聲,往后一退,一腳絆在了門檻上,就沒聲息了。
暈過去了。
那姑娘收了那個表情,回頭還是美麗的容顏,對著我就笑了:“先生,你送我一程吧。”
啞巴蘭沒看懂:“哥,他不是喜歡小伍嗎?為什麼要把小伍給嚇成這樣……”
她是用心良苦——想斷了小伍的念想。
長痛不如短痛。
我點了點頭,就把她用符咒封好了,找了同城快遞,送到了縣城大廟里。
城隍廟里,就能凈化這種東西。
一入城隍廟,她就是城隍爺使喚的役鬼了,幫著城隍爺做事兒,積累功德,贖清罪孽之后,也許,就有重入輪回的機會了。
真要是有緣分,早晚還是能跟小伍相逢的——白娘子跟許仙不就是這樣的例子嗎?
而且,鎮物進了城隍廟,那邸紅眼再大的膽子,也不敢上大城隍爺那造次。
這姑娘等級挺高,把她的事兒處理好了,對我來說,又是一個功德,離著上地階,也就越來越近了。
小伍自此以后,又發了一次燒,燒好了之后,這事兒也就過去了,我還特地從古玩店老板那,給他買了一副干干凈凈的紅木象棋,他挺高興,但是他把棋盤收起來,不跟以前一樣那麼把玩兒了。
我問他現在不喜歡下棋了?他搖搖頭說喜歡,不過,下棋到底還是兩個人的事兒,這一副棋,還是等著有伴兒的時候再下吧。
他說的,倒是也有道理。
這件事兒之后,成衣店女老板丟了魂,人跟中風后遺癥一樣,不復當年伶牙俐齒的雄風,老是魂不守舍,反應遲緩,別說做買賣了,跟她聊天都費勁。
窗簾店老板央求我好幾次,讓我給她禳治禳治,但這已經不是我和白藿香的工作范圍之內了,她壞了規矩,被那東西反噬,誰也沒辦法。
她那生意自然也就黃了,但是窗簾店老板倒是不離不棄,趁著這個機會,倒是把她給追上了,他天天跑安裝,女老板天天看電視,時不時還會燒漏個把鍋壺什麼的,鋪子時常傳來糊味兒,成了商店街消防最重視單位。
沒想到這件事情上。受益最大的,竟然是窗簾店老板。
而這一陣子下來,終于是有了一段難得的風平浪靜,我們也就趁著這個機會,把門臉給裝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