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金翠是個實心眼子,覺得說出口就得做到,她不愿意嫁給老姜。
就這麼一遲疑,她兒子個頭小,已經被沖出去了老遠。
姜婆子眼睜睜的瞅著,就嘆氣,說你兒子死了,也是你害死的。
而這個時候,金翠她婆婆早就沒意識了,也眼瞅著要被沖走。
金翠沒轍,只能先把手邊的婆婆給拉上了岸,再一瞅,兒子已經看不見了。
金翠當時就嚎啕大哭了起來,姜婆子一嘀咕,心說金翠兒子真出什麼事兒,可別賴在自己的頭上,于是收拾了蘆葦和扁擔就走了,決定日后金翠追究起來,自己來個死不認賬就可以了。
反正他們家沒男人,能把自己怎麼著?
她也沒覺得自己做的有多不妥——救人是情分,不救人是本分,金翠兒子是自己害死的,不關她啥事兒。
后來姜婆子聽說,金翠婆婆落水之后,并不知道里面的內情,金翠也覺得是自己害了孩子,并不辯解——當時要是答應了姜婆子呢!
她心說這是個機會,就過去挑撥金翠她婆婆,說這下子你們家算是斷子絕孫了——哎,那孫子多好啊,以后再也看不見啦!你說以后你入了土,祖宗八代見孫子替了你,罵不死你。
你算是讓你兒媳婦坑了。我要是你,留著一把老骨頭干啥,孫子命換來的,活著也沒意思。
姜婆子挑撥離間,是想著讓婆媳兩個反目成仇,現在孩子也死了,一干二凈,金翠走投無路,興許就能嫁給老姜了。
可她沒想到,金翠婆婆是個老封建,加上痛失愛孫,覺得姜婆子這話也有理,竟然真的一氣之下上吊了。
姜婆子樂壞了,讓老姜準備準備,馬上就能娶媳婦了,還能白落一套房。
可誰知道,第二天就聽說,金翠為了這個事兒,也尋了短見。
姜婆子嘆氣說金翠福薄,立馬惦記上了那套房子,可房子也不可能白白給他們家——她就想了主意,晚上溜進了金翠家老房,一聽外面過人,她就裝出罵人和啼哭的聲音,過人,這麼一鬧,金翠家房子沒人敢要。
她如愿以償弄到了地,給兒子結了婚,不過不長時間,她就瞎了。
之后的事情,她就完全不知道了,照她的話說,沒干過其他虧心事。
程星河忍不住了:“還其他,你還想干多少啊!”
姜婆子說完了這些話,老姜忽然也給哭了,抱著他娘就說道:“真要是有什麼事兒,只管報應在我頭上,我媽干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啊!”
姜婆子連忙說道:“我兒,你別怕,媽歲數大了,又是個瞎老婆子,有什麼鬼蜮伎倆,對著媽來,我就剩下一口氣,也要護著你!”
母子之情確實讓人動容,可惜,姜婆子干的實在不是人事兒。
說到了這里,老姜看向了我,忽然跟想起來什麼似得,連忙問道:“那之前那個女先生,給我擺這個局,到底是……”
我估計著,金翠死了之后,就一直沒咽下這口氣。
她應該一直想著報仇,可惜她修為不夠,活人陽氣烘逼,宅子又有辟邪的宅神,她也報不了仇,就一直尾隨在了老姜一家身邊。
有這種煞氣,應該也是老姜老婆無法懷孕的原因。
而那個厭勝門女先生,看樣子平時專收厲鬼,擺明是看中金翠的不化骨了,所以幫老姜改了宅子的構造,就是想把金翠的不化骨給引進來,將宅神位置全占了,就是想著四方來兇,八方養煞,把金翠的不化骨養出個規模來,自己到時候來坐收漁翁之利。
上次腳纏紅繩的女人,不也是一個套路嗎?
剛想到了這里,我忽然覺得有點不對。
屋子里……怎麼這麼安靜?那個泡菜壇子撞擊的聲音,什麼時候消失了?
程星河也覺察出來了,回頭一瞅,忽然屋里的燈滅了,外面又沒有月光,我們眼前頓時漆黑一片,眼睛不適應,短暫看不見東西,我聽到一個東西“唿”的一聲,劃起了尖銳的破風聲,奔著我們倆就撞過來了。
這個水平線——奔著眼睛來的!
我立馬拉住了程星河往后一躲,那小小的東西帶著破風聲,從程星河腦袋上擦過,就撞到了對面墻上。
“篤”。像是一頭扎進去了。
一茬子斷發從程星河腦袋上就飄下來了,他一捏,也是有點后怕:“媽的,小李飛刀還有了傳人了?”
那不是飛刀。
現在眼睛適應了黑暗,我看見——那是一個非常細小的木鳥。
跟顧瘸子店里放著的差不多。
木鳥身上,纏著一團子煞氣,估摸著,也是用厭勝門特有的封命符,把靈體封到那個鳥身上了。
老姜早嚇傻了,把他媽護在了身后:“那……那是什麼動靜?”
那個給他看風水的女先生養成了不化骨,來“收貨”了。
白藿香一聽,想著上我這邊來看看,我連忙大聲說道:“躲到立柜后面,別過來!”
白藿香一愣,也反應過來,看向了那個木鳥。
果然,那個木鳥跟活的一樣,竟然自己從墻上掙扎出來,跟一根離弦利箭一樣,對著我們“呼哨”一聲就扎過來了。
那東西來得太快,我的眼睛是看得清楚,但是身體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只顧著將程星河給拽過來,眼角余光看到了木鳥的嘴,我后心就炸了起來——它嘴上鑲嵌的是烏金尖刺,難怪能把墻鉆出個窟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