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尋思著我們幾個人還算面善啊,什麼時候有過這待遇了,回頭一瞅明白了,人家那是怕祝禿子呢!兇神惡煞的,活像人販子,哪兒敢跟我們搭話。
旁敲側擊趕他他也不走——他還得看我碰釘子呢!
這就難辦了,橫不能摁倒一個取尿取血啊!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小孩兒忽然大喊了一聲:“馬阿姨!”
一個穿白大褂的女的猛地回過頭,看見小孩兒倒是愣了一下:“這不是小睿嗎?你們家人找不到你,都急瘋了,你跑這里來干什麼了,走快跟我回你們家。”
可小孩兒拽住了那個女的,就說道:“馬阿姨,我求你個事兒——我要孕婦血和孕婦尿。”
那女的頓時一愣:“你……你要這個干什麼?”
小孩兒拽著那個穿白大褂的女的,忽然就大哭了起來:“馬阿姨,我媽說了,她要是不在,還得托賴你照顧我,可是我媽走了,我就這麼點要求,你還不答應……”
這小孩兒一哭,那穿白大褂的女的頓時也跟著難過了起來,只好說道:“行了行了,這孩子中什麼邪了,阿姨給你弄還不行?”
那小孩兒一邊抹眼淚一邊點頭,結果回過頭,對著我們一眨眼,倒是狡黠一笑。
說也巧,這個所謂的馬阿姨,正是婦產科的化驗員——孕婦做檢查,驗血驗尿的項目很常見。
我們順利拿到了東西,那個馬阿姨還找小孩兒呢,小孩兒早跑我們身后躲起來了。
再買了該買的東西,大包小包的提到了水邊。
程星河是負責買糯米紙的,回來一瞅面粉扛來了一袋子,頓時一愣:“你這是要開面館還是開包子鋪?”
我說別廢話,幫我再折點楊樹枝來。
楊樹屬陰,外號叫“鬼拍手”,拿楊樹枝干扎成了稻草人一樣的架子,再把面粉拍濕了,就往上糊。
程星河這就知道我要干啥了:“七星你多才多藝啊,面人祭你也會弄。”
好說,大家都叫我面人界羅丹。
我畢竟在棺材鋪子打過工,基本都會弄——我們老家在葬禮上,都會靈位前擺上面人祭,什麼仙女啊,仙翁啊,粘上糖色,弄的栩栩如生,給死人護駕用的,越逼真越貴,我為了多賺點錢,那叫一個勤學苦練,師傅說我可惜了,要是能深造,那是個搞藝術的人才。
其實興趣愛好從來都不是最好的老師,生存才是。
不長時間就捏出來了——是個年輕女人,八字眉,苦瓜臉,一臉愁容,程星河點評說搬到舞臺上,妥妥能獻唱一曲“苦菜花”,
我這麼才華橫溢,真是作孽。
祝禿子瞅著我的手藝,不由也有點吃驚,但馬上又強行做出不屑的表情,像是等著我倒霉。
準備好了,天色也快晚了,我就把那個面人拖到了水邊,包了厚厚一層的糯米紙,拴在了釣竿上,咚的往下一沉。
啞巴蘭也恍然大悟:“哥你這是在做魚餌啊!”
沒錯,這小子也算出息了。
當然了,一般的替身,用紙糊就可以了,偏偏這個事情是在水邊發生的,你要是用紙,下去就露餡,但是用面粉包上,涂上厚厚的糯米紙,入水一段時間才會化開。
那個帶鱗片的不是抓住就不撒手嗎?正能把它給“釣”上來。
這些還不算貴,貴的是釣竿——這是海釣專用的,一百多斤的大魚都掙脫不開,釣那個長鱗的玩意兒,算是足夠了。
啞巴蘭湊了過來,一臉羨慕:“哥你怎麼什麼都會啊,以后能不能也教給我釣魚?”
就他那個神游天外的勁兒,釣魚還真是挺合適。
我就把釣竿給他:“你看著魚漂,什麼時候魚漂沉了,往上一拉。”
啞巴蘭頓時首沖瑞金的接過魚竿:“這麼簡單?”
那是你哥的餌捏的好。
糯米紙下水,也泡不了多長時間——希望那個東西能盡快上鉤,不然我那個很有藝術價值的面人就要糟踐了。
不過我拿捏著,那個東西七天吃一次,肯定是有理由的,昨天沒接上趟,今天肯定是想補上虧空的,何況這種天上掉的餡餅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們好幾雙眼睛一起盯著魚漂,我這心里也跳的騰騰的——趕緊吃吧。
啞巴蘭發呆的時候還好,注意力這麼一集中,反而躁了起來:“哥,怎麼那魚漂還不動,會不會那東西識破了那是魚餌,不來吃啊?還是說,咱魚餌已經化了?”
程星河也聚精會神呢,上去給啞巴蘭腦袋推了一把:“不知道反派死于話多,釣魚也一樣。”
啞巴蘭不甘心,可騰不開手,試圖用腦袋撞擊程星河,程星河知道啞巴蘭的頭鐵,不肯上當,在一邊騰挪閃躍跟演皮影戲一樣,讓我一人來了一下都老實了。
這倆貨就是收音機不唱歌——欠拾掇。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眼角余光就看見了——那個魚漂,猛地就沉下去了。
那個東西上鉤了!
不用我說,握住釣竿的啞巴蘭也覺出來了——釣竿被墜成了一個漂亮的弧線,就要往下沉。
啞巴蘭就想把釣竿拎上來,我拉了他一下:“再等會。”
啞巴蘭一愣:“為啥?”
話剛說完,那個魚竿一下就恢復正常——底下的東西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