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馬奶奶上個月過馬路,被個超速三輪撞死了。
剩下的,小孩兒就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再醒過來,他媽一邊抱著他一邊哭著罵街什麼豬草狗草的,還拿鞋底子滿屋子亂打。
后來他才知道,喝了湯圓之后,他就發燒了,神婆說他吃了死人的東西,招了其他死人來拉替身,好不容易才挺過來。
他媽看他醒了,先是大哭,接著就指著那個碗,問他這是哪兒來的?
他就把事兒說了一遍,他媽盯著碗,臉色鐵青,出去就一邊罵街一邊把碗給砸了。
當時他媽罵了很多,都是平時不許他跟著學的話,他就記得一句,忘恩負義。
他才知道,那個長著金錢斑的老頭兒,要害他。
啞巴蘭頓時義憤填膺:“這老東西還真不是玩意兒——哪怕跟張桂芳兩口子有仇,為啥連個小孩兒也不放過,不是說禍不及家人嗎。”
我說你還是留著力氣跟活人說理吧——人死了之后,魂魄有時候會不齊全,沒有理智。
白藿香也皺起了眉頭:“難不成那個穿黑衣服的老頭兒,不光恨張桂芳夫妻,連前妻的孩子也不放過,是想要……”
不光要張桂芳碎尸萬段,還得讓張桂芳斷子絕孫?
我就問小孩兒:“還記不記得,那是個什麼日子?”
小孩兒搖搖頭:“我不懂……不過我記得,那天晚上到處都是飛灰,好多人蹲在十字路口上燒烤。”
誰敢在十字路口燒烤,那是燒紙。
天氣冷,就不是七月十五,而是寒衣節。
張桂芳一家人,是怎麼得罪那個老頭兒的?
這個時候,張桂芳滿頭大汗的趕過來了,點頭哈腰的說道:“大師你久等啦!我老婆和老丈人那邊終于算是擺平了——大師,你看出我們這個風水哪里不好了嗎?不瞞您說,這一陣子太背了,真的快扛不住了。”
我答道:“既然這樣,你就得跟我說實話——要不我也救不了你,你老丈人看上你,到底圖你哪兒一點了?”
張桂芳臉色頓時一僵,這就囁嚅著說道:“跟這事兒有關系?”
“關系大了去了。”
“那好吧……”張桂芳屏退左右,靠近了我:“這事兒我本來不能說的,我老丈人知道,非得剝了我的皮不可,我只跟大師你一個人說。”
說著,就把自己熊掌似得的一只胖手給舉起來了:“老丈人講究這個,說是因為我的手。”
我一瞅,倒是吃了一驚,之前我還真沒留意——張桂芳的手是個珠葡萄手。
何為珠葡萄手呢?
也就是手指頭粗短渾圓,關節圓潤突出,說更通俗點,像是糖葫蘆一樣。
這種人的手也很難并攏,指縫也不細,照理來說,也是沒啥財運,吃一輩子苦,但說也巧,他這手的關節,不偏不倚,正能跟他老婆那雙“錢咬手”珠聯璧合。
也就是是,只要他的手托在了他老婆手底下,能堵上所有窟窿。
這正是對“錢咬手”最好的補救。
老話說珠葡萄配錢咬手,越花錢越有。
難怪沖著他老婆花錢那個勁兒,現在還沒把家敗光呢。
難不成,他老丈人還真懂這一塊?
張桂芳連忙說道:“其實我們這一行,對這一塊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誰不樂意求個吉利呢?不少人還傳說,我老丈人小時候,是跟著山上道士學徒的,深諳玄學,所以才平步青云,上了今天這個位置的,不過嘛,我老丈人最近運氣也不怎麼好,常逮著我們撒火。”
原來這張桂芳跟汪景琪競爭升遷的位置,蔣老爺子也沒少跟著惦記,又是動人脈,又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自己武校的刀槍劍戟對著汪景琪窗戶——他也知道汪景琪忌諱這個,管用不管用,給他添的上堵就行。
前面那幾個被腳印子踩死的競爭對手,張桂芳一直認為是老丈人用風水克死的。
一開始確實很順利——汪景琪那不是也背上腳印子了嗎?
可沒成想,那天一家人高高興興,就等著汪景琪死了讓位呢,說出去先慶祝一下,結果出去就被車給撞了,蔣老爺子那腿就是這麼被撞斷了的。
照著蔣老爺子的話,那腿當年硬的漢奸都沒打折,竟然讓人給撞折了,哪兒咽得下這口氣——這一回頭看肇事的,不偏不倚,還正是汪景琪的吉祥物兒媳婦。
汪景琪心疼兒媳婦,和稀泥就過去了,把蔣老爺子氣的要炸,發誓怎麼也得讓汪景琪付出代價,后來也不知道在哪兒打聽出來的,說辦公大樓有東西,讓張桂芳找人起出來。
張桂芳托人找了靈瑞先生,事兒沒辦成,眼瞅著汪景琪又被我整治的活蹦亂跳的。
他正準備跟岳父說這事兒呢,自己就遇上了黑衣人的事兒,倒是也跟岳父提了一嘴,可岳父臉色一變,說這事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讓張桂芳別瞻前顧后的,也別跟人說,他知道了,打折他的腿。
所以張桂芳嚇的也不敢跟老婆提,可自己實在害怕,看我有本事,這就找到了我。
這麼說來,黑衣人作祟的時間,也并不長。
而那位老丈人,分明知道這個黑衣人是個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