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面人。
也就是葬禮上,捏出來放在靈位旁邊的面人。
那種東西不吉利,小孩兒都不敢玩兒——大人說你要是玩兒了,晚上面人就把你領地底下去。
葬禮上其他人也都竊竊私語,說這幾個孩子死的很邪,好端端到底是怎麼走水里去的,別是被什麼不好的東西給勾下去的吧?
孫大齊也跟著瘆得慌,那天從葬禮上回來,臉色就不好,他媽擔心他是因為朋友的死亡,心里難受,也沒多問,就讓他好好休息。
可到了半夜里,他媽睡覺輕,就聽見門響,出來一看,孫大齊悶頭就往外面走,他媽納悶,說大半夜你上哪兒?
孫大齊不吱聲,他媽警惕了起來,就拽孫大齊,這才吃了一驚——孫大齊竟然閉著眼,跟夢游一樣!
再問,就聽見孫大齊來了一句:“馬六他們叫我喝酒。”
馬六就是那幾個死了哥們之中的一個。
這可把孫大齊他媽給嚇壞了——難不成,是孫大齊那幾個發小死的不甘心,要把自家兒子拉下去做伴兒?
他媽大呼小叫,保安傭人來了,才把孫大齊給摁住,有個傭人有經驗,用柚子葉把他上下打了一頓,他這才哼哼幾聲醒過來了。
知道了這事兒之后,孫大齊自己臉也白了,說夢里就夢見馬六他們拉他,肯定是他們不甘心自己死了,他還活著,要拉他做伴兒。
他們幾個生前拜過異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死。
他們要拉他應誓了。
他媽一開始還是不信世上有鬼,就覺得兒子怕是精神受到刺激胡思亂想,誰知道,之后,更加可怕的事情就發生了。
第486章 差你一個
孫大齊醒著的時候,哆哆嗦嗦,老說馬六他們幾個在窗戶外面呢,睡著了就更別提,一閉眼就輕車熟路的往外面走,方向正是淹死馬六他們的那個河。
他媽是越來越擔心了,請了人來看,都也不管用。
有天晚上,他媽看著孫大齊實在太累,就趴在床頭打了個瞌睡,半夢半醒,就聽見屋里一陣“啪嗒啪嗒”的聲音,好像是幾個洗完澡沒穿拖鞋的人,正濕淋淋的在屋里走。
隱隱約約,還聽見有人在喊孫大齊:“走啊,大齊!”
這個聲音,他媽是再熟悉不過了——這幾個孩子是一起長大的,小時候一起抓知了,一起打籃球,都是這個口氣:“走啊。大齊!”
他媽想站起來,想把那幫發小給趕走了,可這一下,跟鬼壓床似得,根本也動彈不了。
孫大齊一開始像是不愿意走,但是馬六他們的聲音瞬間就狠厲了起來:“我們都來了,你憑什麼不來,他叫你呢!”
他?
他媽不知道,這個“他”說的是誰。
朦朦朧朧,她就真的覺得,孫大齊耐不住,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往外走,跟那幾個死鬼發小勾肩搭背的出去了。
他媽這個著急啊,忽然這個時候屋里的鬧鐘給響了起來,他媽一個激靈就睜開了眼睛,這麼一睜開,她心里就沉了——只見床上空蕩蕩的,孫大齊真的不見了,被窩里還是暖和的呢!
他媽著急忙慌的站起來就要找孫大齊,這麼一站起來,她就看見,木地板上全是濕淋淋的腳印子——像是一大幫人,圍著床邊走了一圈又一圈。
她當時就坐在了地板上,心里有了不祥的預感——怕是兒子這次,真的要出事兒了。
于是她趕緊就喊了人,一路奔著外面找——果然不出所料,只見孫大齊正在那幾個發小淹死的地方撲騰呢。
他媽趕緊找了人去撈人,誰知道,幾個水性好的下去,也跟變成了旱鴨子一樣,跟著一起撲騰了起來。
這把他媽給急的啊,后來還是一個常在水邊賣魚的老頭兒說,怕是水里有東西抓他們的腳呢,把柳樹枝子伸下去,才把一行人給救上來。
那幾個救人的,平時都是四處找地方游野泳的,哪兒經過這個陣仗,一上來臉都白了,說地下真不對,抬起腳來一瞅,他們的腳腕子上,都是手指頭攥過的痕跡。
而孫大齊救上來之后,鼻子,嘴里都塞滿了青泥,好不容易才救回口氣來,他媽就發現,孫大齊的手上有不少被人摳過的傷痕,像是有人強行把他的拳頭給掰開,往里面塞什麼東西一樣。
這把他媽給嚇壞了,對著那片水就大罵了起來,說那些死鬼發小喪了良心,自己死了不說,還要把自己的孩子給拉下去。
可哭也哭完了,罵也罵完了,孫大齊回去了沒多長時間,還是斷氣了。
今兒就是孫大齊的葬禮。
說也巧,孫大齊的祖墳就在那片出事兒的水附近,你往別處繞,也繞不開。
按理說,孫大齊沒結婚,算是早夭的討債鬼,沒資格入祖墳,但是孫大齊他媽有錢,這不是立馬就在醫院里面找了個新死的女尸幫著配了冥婚——這樣算得上是成家立業,才有了進祖墳的資格。
總不能為了那片水,祖墳都不敢進吧?
于是一幫送葬的隊伍,奔著這邊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