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萬年渠當年也不好修,一旦建起來,就會塌,當時管理修橋的就沒法子,就找了一個得道高人來指點。
得道高人說那就要看你們舍得舍不得了——這地方有東西,光靠磚石肯定不行,但是,有句話叫固若金湯,你們要是能用黃金來打三個位置的地基,這渠能保萬年。
那得多少黃金啊!
可這個萬年渠意義重大,管事兒的一咬牙,說行,就把本地人都召集了起來,讓大家“眾籌”。
那些居民知道水渠修好了,是千秋萬代的功業,于是就主動把自己家的金子奉上,婦女們甚至拿出了自己的嫁妝和傳家寶,什麼釵環耳墜,都貢獻來了。
這樣,靠著大家的力量,湊齊了足量的金子,灌了那個得道高人指點的三個地方,萬年渠就真成了!
建好了之后,管事兒的就請得道高人過來看看,沒成想得到高人一看,就跺腳說道:“糊涂啊——還是出了岔子了。”
管事兒的不解,得道高人就搖頭嘆氣,說事已至此,沒用了,我也不能泄露天機,你們記住一句話,四時祭祀勤牽掛,公羊下水罪過大,能不能保住八百年,就看你們能不能傳下這句話了。
本地人一聽表示明白了——就是說祭祀上不讓用公羊嘛。
那得道高人嘆了口氣,搖搖頭就走了。
走了之后,本地莫名其妙,就開始流傳那個童謠,轉瞬就到了八百年了。
說話間,就到了那個安置房外面,一個領頭的就過去踹門:“梁冬,起來沒?”
起來?
這個時間段天都快黑了,這人屬夜貓子的黑白顛倒還是怎麼著?
不過,還沒進去,就覺出這里有股子味兒,怪酸的。
挺長時間,才有人慢慢吞吞的開了門,一股子味道撲出來我們差點全吐了。
出來一個活像是犀利哥的人,頭發到肩膀,一綹一綹的,身上穿著個不知道哪個年月的校服,腳下毛襪子趿拉個塑料涼鞋,出去擺個碗,你要不給錢都覺得自己心狠。
那人瞇著眼睛瞅著我們:“干啥?”
領頭的氣不打一處來:“還說呢!要不是你,咱們這也不用這麼倒霉——你快把你干的事兒,跟大師說說!”
這個人很明顯,是個窮命鬼相。一輩子享不上福。
不過這不是因為他命苦,是因為他懶。
眉骨低,娶不上妻,財帛塌,找不到家,人中短,少一餐,下巴尖,懶上天。
臥槽,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懶的人,也算是長了見識了。
那人打了個哈欠:“懶得說。”
說著,回頭要進去,不過,他聞到了什麼味道,一瞅程星河手里的辣條,就直眼了。
我早看出來了,這個人唇珠兩凸,還饞,就把辣條拿出來:“你說給我們,這個給你吃。”
程星河不樂意:“你別慷他人之慨……”
“少廢話,上次你說請我吃的沙縣商務套餐還欠著呢,拿你個辣條怎麼了。”
上次小白胖也是被辣條降服的,我管這個叫辣條外交。
兩包都被我拿過來了——一包沒拆,一包開了口。
這人不出我意料之外,直接拿了個已經開口的,蹲在地上就吃了起來,就跟開口累得慌似得。
領頭就嘆氣,說梁冬就是懶——說他奶奶以前出門干活,給他弄飯,他懶得起,就給他脖子上套個餅,張嘴就能吃。
可要是回來晚了就完了——他吃完了嘴邊那部分,寧愿餓著,都懶得把后脖頸那一面轉過來吃。
啞巴蘭也來興趣了:“這懶漢跟那個河有什麼關系?”
我說你別看人家身體懶,腦子活泛著呢。
這個梁冬鼻梁雖然塌,但是眉骨卻異常的高——這叫眼高手低。
他對錢倒是很有興趣,但不樂意干活,就想著天上掉餡餅,最好還直接掉他嘴里,勤勞致富什麼的,一概看不上。
我猜出了個七七八八:“你下過那個渠?”
那個梁冬一邊吃一邊含混的“哼”了一聲,算是認了。
領頭的倒是長著羊角眉,脾氣很急躁,一瞅梁冬那個樣兒就費勁,直接說道:“我跟你說!就是這小子下了河,當時萬年渠就出事兒了,你說不是他鬧的,還有誰?”
果然,一聽到了“萬年渠”三個字,那個梁冬手里的辣條顫了一下。
我蹲下,說道:“你動了水渠下面的東西,是不是?”
梁冬吃完最后一根辣條,這才哼了一聲。
羊角眉氣的抓瞎,指著他就罵道:“你說,你上渠里到底干啥去了?”
我說不用問了,肯定是為了那底下的金子去的。
梁冬一下就撩起眼皮看向了我。
領頭的恍然大悟,指著梁冬就說道:“好哇,你說,那就是一個傳說,是不是真的都沒人知道,你怎麼還真動了心思了?而且,不對啊……”
領頭的看向了我:“大師,他這個懶樣兒,易拉罐都打不開,這怎麼可能動渠里的黃金呢?”
我答道:“因為他屬羊吧?”
梁冬又是一愣,顯然我沒說錯。
領頭的瞅著我也很意外:“您怎麼知道的?”
那個修渠的得道高人不是說了嗎?公羊下水罪過大。
我接著說道:“你跟我說說,那天晚上,你在水底下,到底看見什麼東西了?”
梁冬一聽“水”字,臉上頓時露出了幾分恐懼——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