黿看著他笑,只覺得可怕,并不肯不吭聲。
那個人一笑,說我有個買賣給你做——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兒,那我就讓那個小寡婦活過來,你看行嗎?
黿一下就愣住了——她還能回來?
那個人怕它不信,親手招了幾個死人讓它看。
它一下就高興了起來,問那個人,什麼買賣?
那個人一笑,就拿出了一個小人:“也簡單,只要你把這個小人背在身上就可以了,你看著小人,什麼時候小人的擔子倒了,東西撒出來,你那個小寡婦,就能活著回來了。”
第587章 你活膩了
它畢竟不是人,哪兒知道什麼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只要能有讓小寡婦回來的希望,它干什麼都愿意。
那個人很高興,似乎早料到了它會怎麼回答,就安排了它趴在水渠下面,叫人在上面開始砌磚壘墻,修筑水渠,那個挑擔小人,就放在它頭頂上。
它開始了漫長的等待——對這種壽命沒有盡頭的東西來說,千百年也是一瞬就過去了。
只要有那個希望撐著,就并不難熬。
小人總會倒下來的。
終于有一天,那個小人真的倒了,一粒粒從擔子里面撒出來的金麥銀米,像是敲在了它耳朵里面的一聲聲鑼鼓,它猛地睜開眼睛,醒了。
小寡婦回來了!
它立刻頂破了頭上的那些東西,從水渠底下鉆了出來。
果然,有一個人正在水渠外面等著它。
它高興,還努力把那個面具給正了正。
可看清楚了,它卻有些失望——那是別的人,不是小寡婦。
是梁冬。
而沒等它失望。梁冬倒是被它給嚇著了,也不知道從哪里找了一個石頭,直接砸在了它胳膊上。
它知道疼。
果然,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它要把梁冬抓著吃了,但是水渠被毀掉,大水立刻漫了過去,梁冬被沖走了。
它就出來,找小寡婦。
可它一找才知道,它又被騙了。
上次,被騙走了三條腿,這次,被騙走了八百年的時間。
它一怒之下,疏通了河道,水泛濫了起來,淹死了很多很多的人。
它就在水下,看見了人的胳膊和腿,上去就咬住——所以梁冬染了它的血,看見的那些死人,身上都缺一塊少一塊的。
那些人可笑,還說什麼渠神,要給它上供奉。
它當然要吃,可它不會原諒這些人——這些人,欠它的。
還有人想在這里修渠,門兒都沒有。
修好了,它就去掀翻,有人下來,它就咬。
它什麼也不怕,這個世上,已經沒有讓它害怕的東西了。
梁冬翻譯完了,悶聲坐在一邊不吭聲了。
程星河看他臉色不好,勉為其難的給了他一個辣條:“你也覺得這個東西可憐?”
梁冬接過來,卻沒吃,悶聲說道:“小寡婦是不該死,可是——我奶奶,也不該死。”
我心里也是一陣發沉,不管是東海,還是萬年渠,一旦發生了什麼災禍,倒霉的永遠是老百姓。
我回頭就去看那個渠。
而江采萍也跟著看——這個東西的來歷是弄清楚了,可還有一樣,按著江采萍的意思,那個所謂的“得道高人”,應該會把這個地方鎮壓的萬無一失,也就是,那個黿按理說是要長眠一萬年的。
中間那個變故還沒鬧清楚。
不過,八百年前的事兒了,還上哪兒找原因去。
我回頭就看著那個黿,歪頭讓梁冬問問,這貨打算以后怎麼著?
梁冬欲言又止,顯然不甘心,還想著給奶奶報仇呢,可他似乎也懶得跟我說,撇了撇嘴就看向了那個黿。
接著就告訴我,說這玩意兒也挺疑惑,問我為什麼這麼問。
它是覺得,既然自己已經落入了人的手里,那就跟羊進了狼群一樣,沒法活著出來了,看的應該也挺開的,覺得活著也沒勁,死了倒是解脫。
小寡婦都知道好死不如賴活著,你多少歲了,這個道理也不懂?
說到這里,梁冬實在受不了:“不是,你打算怎麼著,還真要把這個東西給放生啊?那些被它咬死的,就白死了?再說了,你聽見他的意思了吧?這玩意兒只要活著,就還會吃人,你這可不是功德,是作孽!”
你還挺懂,還知道功德呢?
我剛要說話,忽然一個聲音就響了起來:“別說這個大王八了,你們幾個,都夠嗆能活的了!”
這個聲音……我奔著那個方向一看,是剛才那個劉炳春。
這次來的,就不止是他一個人了,他身后來了一大群人。
他雖然身上還有傷,可這下跟個下了蛋的公雞似得,耀武揚威的。
啞巴蘭和蘭建國不看還好,這一看,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啞巴蘭一下就站起來了:“姓劉的,你們這幫背后傷人的卑鄙小人終于敢出來了,我今天要把你們打的回家玩兒蛋!”
蘭建國盯著他們,也是一臉凜冽殺氣,可一聽啞巴蘭這話,皺起了英挺的眉頭就拉了他一下:“小蘭,現在你怎麼說話呢?文雅點。”
啞巴蘭一聽,只好說道:“行吧,我今天要把汝等打的回家!”
這個“汝等”用的精妙。
劉炳春一聽,撲的一下就笑了:“我們回家,起碼還有蛋可玩兒,但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