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也流行過——哪個年代,都有人好狠斗勇不要命,拿自己的命來賭。不少人沒死在對手手下,反而死在了自己的氣蠱上。
后來人們也學乖了,這種東西因為太危險,連厭勝門這種旁門左道都不肯再用,在三百來年前,就銷聲匿跡了,據說是有個天階的敗家兒子是被氣蠱坑死的,那個天階進了專養氣蠱的峒子,把氣蠱的種一把火全燒了,這東西自此已經滅絕。
所以,白藿香甚至都沒往那方面想。
看來這個核桃老頭兒雖然一副懈怠的樣子,可博聞強識,不光是厭勝術的宗師,連蠱術也精通,這麼稀罕的東西都認得出來,難怪天師府都忌憚他。
唐義忍不住嘆氣:“以四宗家的本事,何至于用這種東西?我看,是四宗家一看咱們本門有難,為了對付天師府的天階,才用了這麼鋌而走險的法子……哎,四宗家,真是咱們厭勝門的楷模!”
說著,跪在了老四前面,就行了個大禮,來表達自己的敬意。
其他厭勝門也齊刷刷對著老四行禮:“四宗家一路走好!你的血仇,我們來跟天師府報!”
程星河也低聲說道:“老四這麼下本?”
不可能。
果然,老三面露疑惑:“氣蠱?可是……老四最怕活物,這不大對勁兒吧?”
唐義還哭著呢,一聽這話,也拍了自己腦袋一下:“對啊……不過,會不會四宗家,是逼急了,把心結克服,當救急的吃了?”
核桃老頭兒咳嗽了一聲:“咱也就這麼一說,你們也就這麼一聽啊,這蠱是要長期養的,他就算想吃,冷不丁去找,上哪兒抓去?”
他的意思跟我猜的一樣,應該是有人故意給他吃的——就等他被逼急了,使出全力,氣蠱就會發作。
沒錯,他那個時候,正要使出全力對付何有深。
又是蠱術……
跟丹頭蠱,是一個人用出來的?
程星河也想起來丹頭蠱的事兒了,就跟我對看了一眼。
那個要害我的人,才是真正的元兇。
從金瓦松那,我就有些感覺——老四的腦子,不見得真有那麼活泛。
那個在金瓦松下,請君入甕的法子,就是那個人教給他的。
老四對我喊打喊殺——大概,也因為,是成了那個人的棋子。
老四的事兒,絕對不簡單。
老三也想起來了,立馬大聲說道:“可著咱們厭勝門,到底誰會養蠱?給我出來!”
老大的眼神,也陰狠的掃向了在場所有的人。
可厭勝門的人面面相覷——原來,厭勝門吃過蠱門的虧,把這個視為禁術,被發現了要挨罰甚至送命,整個厭勝門,可以說萬徑蠱蹤滅,一只也沒有。
唐義連忙說道:“我聽說,那個李茂昌跟西川一個大蠱師關系不錯,還差點娶了那個大蠱師的徒弟,是不是他干的?”
老三想了想,師父連想都沒有想:“我覺得吧,以李茂昌的能力,犯不上用這種法子對付四宗家——四宗家還不是他對手,你見過老虎打狼,還需要喊獅子幫忙?不嫌麻煩?。”
“那……”厭勝門的人更是莫名其妙了:“那還能是誰?”
“害他的,應該是他身邊的人。”老頭兒緩緩的說道。
他明明是瞇著眼睛,可我卻覺得,他像是有一股子銳利的視線,投在了我臉上。
“身邊的人?”老三皺起眉頭:“誰?”
師父專心的摶著手里的核桃,誰也不看:“那就要看,四宗家死了之后,對誰有好處了。”
老三也不傻,整個人震了一下:“你是說……”
說著,跟老大一起,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我。
這話簡直昭然若揭。
我說了那個老四會死的預知夢——要想做宗家,預知夢就要成真,要成真,就要殺了老四。
程星河一下急了:“你們別指桑罵槐,七星他自己都差點被蠱給……”
我拉了他一把,看向了師父:“不是我——要是誰疑心我,拿證據出來。”
師父跟嚇了一跳似得,趕緊半彎下腰對我行禮:“我膽子小,自然不敢對宗家無禮——不過,我姑且這麼一說,宗家身邊這位姑娘,好像也精通此道。”
我一愣,看向了白藿香。
白藿香的臉色一下也難看了起來,咬了咬牙:“我是養過,但我是為了治病救人,養的血蠱和麻蠱,那種要命的東西,跟我沒關系。”
師父笑了笑,聲音還是風平浪靜的:“老頭兒我,也不敢對宗家的人無禮,不過,現在要證據,唯一的途徑,也只能查一查,四宗家生前,有沒有吃過什麼酸的東西了,又是誰給四宗家吃了那東西。”
氣蠱味道酸甜,藏在酸的東西里入口,萬無一失!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視線都落在了老四的身上:“四宗家平時不愛和人交往,我們看都不敢多看四宗家一眼啊——要想知道,除非,四宗家能活過來,親自指認。”
都知道,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兒了。
老三盯著我,表情也很復雜:“那現在,北斗他的預知夢,到底……”
到底算不算成真,我到底是不是宗家的血脈?
師父還是不動聲色,接著說道:“有兩件事兒,有點巧,我姑且一說,你們姑且一聽,說錯了,就當我老糊涂了——一個,是望月亭里,咱們為什麼會被天師府伏擊,一個,是今天天師府到底怎麼破開了門口的藏。”